她搬走的那天。
想从瓢泼大雨和没过脚踝的积水中穿出去,不湿半截裤管,恐怕不行。陈开元又打来电话,“忘记告诉你了,叶莺在学校等着。”
黑漆漆的夜,雨线如织。
他打过电话,只听叶莺软绵的嗓音被砰砰的雨声砸碎,她说回宾馆开车来接,叫他站在原地,不要走动。
陈觅问:“你在哪?”
她只说:“等等,再等一会儿。”
桥上。
叶莺举着瑟瑟发抖的雨伞,ròu粉色的纱裙像印度人一样从胯下穿过,打了个结,还是淋湿大半。
陈觅冒雨趟来,从后面一把将人捞到背上。
叶莺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这样方便你打伞罩着我。”
学士服湿透了。
学士帽顺着流水漂走,很快不见踪影。
看来无论何种荣誉和身份,都难免剥落。
她在陈觅背上,忽然想起一部古怪的老电影《陆上行舟》,主角为在热带雨林建歌剧院,请最爱的歌唱家来表演,将一艘巨大的轮船拉上了山。
历经千难万险,轮船翻越了山,却最终没有到达目的地。
一场徒劳。
叶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部电影,荒诞的剧情,古怪的热情……可当时很闷的画面忽然从记忆浮现,和眼前的人重叠。
陈觅哥哥,明知两人已无可能。
为什么偏要“陆上行舟”?
他不是电影中的白日梦想家,明明比谁都心思深沉……
湿透的衣服厚重冰冷。
陈觅的体温透过来。
叶莺发现胸抵在他背上,无论如何调整也无法避免,细微的电流,越来越明显的燥意。
不想要失控,于是挣扎着滚落。
她没在浑黄的水中,拉着裙子往前,伞也不要了,留给他。
男人也不捡,笑起来,满脸满身都是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你明明爱我,叶莺。”
叶莺没说话。
她跟陈觅已经无话可说了。
天知道。
她的陈觅哥哥何时变成了疯子,记忆中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
原来长大。
果真像生物书讲的那样,要变态发育,要面目全非,要分出他和她和它,然后被繁衍的本能驱使。
……
宾馆。
两人换过衣服重新出发,陈觅到便利店买来保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