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下面……”
“继续吧
!”
李长龄看着漆黑深杳的天空,笑得缥缈幽逸,“黄泉路上,我不想走得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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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媱投毒之事,罪证确凿。
如今她既无母家,又无品阶,原该当即绞死。
可偏偏她已有孕四月,别说怀的是小皇孙,便是寻常杀人犯,也需待其生产后才能处死。
官家闻知,却是更添了恼怒。
他委实不想再见到这毒妇,更不希望这位再次诞下皇孙,见谏官们拿着律法说事,便命人先打胎,再赐死,这总不违背法度了吧?
许王闻讯,惊得魂飞魄散,奔入宫中苦苦求情。
官家又气又恨,正痛斥时,李长龄在旁劝了几句,不知怎的便触着官家痛处,想起上回正是他替张媱求的情,给了她再次作妖害人的机会,一脚当胸踹上,李长龄当场吐血。
官家这才想起李长龄文弱,甚至比四弟都远远不如,哪经得起他行伍出身的人这么一脚?
他又痛又悔,忙要传医官时,李长龄立时相拦,自称无恙,并说此事不可传扬开去,恐于陛下声名不利。
李长龄的提醒,戳中了官家的要害。
他这些年开科取士,苦苦经营朝廷求才若渴的形象。若让人知晓李长龄这般科举出身的高官都难逃窝心脚,有识之士怎肯卖命于朝廷?
李长龄又劝官家,莫因张娘子伤了父子情谊,莫若将张娘子关入许王自家别院,派禁军严加看守,看张娘子能否诚心悔过,再决定她与腹中
孩儿的去留。
官家虽觉李长龄过于心软,但细想下来,竟无一事不在为自己思虑,立时应了下来。
随后李长龄强作无事,告辞而去,但刚出文德殿便再度吐血。他一声不响,拿朝靴踏去血渍,径自回府。
官家得知,更是懊恼,逐走许王后竟又发了腿疾,夜间发起了烧,却不忘让医官去瞧瞧李长龄。
阿榆听说,着实吓了一跳,走到福宁殿向王季丰问了下官家的病情,又急急地去寻皇后,想要出宫探望。这时,她收到了某个小内侍塞来的一张字条。
“急流勇退,正当时也。安。”
安,是报平安,亦是落款。
李长安的安。
竟是打算借此机会,辞官回家养病吗?
阿榆本来悬心李长龄一意孤行,此时终于放下心来,遂跟皇后说了,要去楚王府寻秦藜说话。
皇后怜她半生孤苦,无有不依。
她甚至道:“我已同官家说了,姑不论魏王如何,你终究是赵家的骨肉,嫡亲的侄女,该有的封号和份例,都不该缺你的。”
阿榆道:“我什么都不缺。若官家说一声当年冤了我阿爹阿娘,将他们遗骸迁回京里,受赵家烟火供奉,我便还认他是三伯。”
她快人快语地说完便跑了,留下皇后摇头叹息。
“这孩子!”
官家固然是疼她的,这份疼爱里,未始没有对弟弟的歉疚。
可即便歉疚,官家也只会放在心里,又岂会承认是他做错了,害死了他至亲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