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若敢动那个位置的主意,不必等燕熙发话,连宋北溟都不必出手,朝臣们先就磨刀嚯嚯了,甚至老百姓口水都能把造反之人给淹死。
最初做这样的梦时,梅筠还会夜半紧张地起来看自己辖区的军报,再去翻西境、中原抄送来的邸报。
处处的消息都是国泰民安、海宴河清,可梅筠看了仍是不能心安。
因为他的梦太真实了,梦里燕桢的威逼乃至他的心灰意冷都真实得如同发生过。
梅筠夜夜都做这样的梦,他在梦境里经历着另一番人生,他看着梦中的“自己”在白天运筹帷幄,而在夜里因着某种切肤之痛无法入眠。
梅筠日渐消瘦下去。
被那梦折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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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梦里一直还做着某件“不敬之事”,他竟然一遍遍地唤着“小熙”,甚至还唤“熙儿”。
这是他当秦王伴读时才会唤的称呼,且他当伴读时刻板得很,唤一声“小熙”都得秦王求了许久才肯答应。
而“熙儿”更是难得,只有一次“秦王”拉着他哭时,他不耐烦得很,才勉强哄着唤了一回。
当时心烦意乱,只道寻常不过之事,如今却是触犯圣威大不敬之罪。
事易时移,沧海桑田,人力左右不了,如此渺小。
梅筠一遍遍地开解自己,乃至强令自己不许再想。可那梦还是夜夜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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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不断往前延伸,他在梦里越来越年轻。
年轻到只有二十二岁,那时十九岁的燕熙刚登基,改元景乐,他在大年初一,新帝的苦苦挽留里,自请外放西境平川任巡抚。
“凌寒,不要走好不好?”梦里的景乐帝哭得满脸是泪,“这宫里头太冷,我害怕。”
“你已经是皇帝了。”梦里的梅凌寒露出不悦的神情,“要自称朕,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能任性妄为。”
“可是我……朕害怕啊。”景乐帝慌张地望向四周,拉住梅凌寒的衣袖,神色不安地说,“皇兄们都死在宫里头,独独剩下个六哥,前几日他还自请出宫建府了。朕害怕,夜里睡不着,你留在靖都,夜里进宫陪朕睡好不好?”
“陛下!”梅凌寒以为对方又想着要蛊惑他,那次在古怪的酒力之下,混乱的一夜仍是他日日自省的罪过,他努力忘记,却又总是在夜里记起,甚至只要离景乐帝近一些,就会生出不该有了反应,这让他苦闷又挫败。他知道那酒必定不是景乐帝的手笔,景乐帝心思纯善,做不出那般自贱龌龊之事。
此刻一听景乐帝要留宿他,他一下心跳加快,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一下涨红了脸,怒其不争地说,“陛下已是国君,将要立后选妃,繁衍子嗣,以定国本。龙床之侧,怎可有臣子酣睡?!陛下,您该大婚了。”
“你——”景乐帝被训得先是一愣,若在以前,他大约就要开始认错并保证要改,但这次他实在太委屈了,攥着梅凌寒的衣袖不肯松手,眼中强忍着泪,大着胆子质问,“你从前说我只要登基了,便都许我。如-->>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