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人出去寻人,没多久带回来一个郎中。
郎中提着药箱大步走进屋内,放下药箱,对危吟眉道:“魏娘子将手伸出来,老夫给您探一脉。”
危吟眉走到桌边坐下,将手腕递过去。对方两指搭在她手腕上探了探,拈着胡须,唤她的化名问:“魏娘子上一次与相公同房是何时?”
危吟眉如实回答,一颗心渐渐提到了嗓子尖。
她早想过与谢灼生儿育女,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心里半是喜悦半是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好。
她手指绞着手帕,抬头对上夏娘子的揶揄的眼神,颇有些不好意思,回以微微一笑。
夏娘子走过来,掌心搭在她肩膀上:“好妹妹,放心吧,我看你这样八成是有了。”
这话一落,对面的郎中也笑了起来,脸上皱纹隐显,“夏娘子说的是,魏娘子您确实是有喜,瞧这脉象已经一个半月有余。”
危吟眉收回手腕问:“当真是有了?”
郎中道:“若老夫没猜错,这一胎应当是在你丈夫行军离开前有的。”
危吟眉雀跃而笑,说不上话来。
“恭喜魏娘子了!若娘子相公回来得知娘子怀孕了,一定会高兴不已的。”
危吟眉连连称是,唇角挂满笑意,塞了个红包递到郎中手里。
郎中笑得合不拢嘴,“那老夫就给娘子写一份安胎药方,晚些时候让店里的伙计抓了药给娘子送来。”
危吟眉道:“那麻烦郎中了。”
郎中摆摆手道:“无事。”
送走了郎中,危吟眉一把握住夏娘子的手,难掩欣喜之色:“夏姐姐,郎中说我有孕了。”
夏娘子看危吟眉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探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肚子,笑道:“是啊,恭喜妹妹了。”
危吟眉走到铜镜前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的小腹,道:“真想不到再过八个月,便会有一个小人从我肚子里出来了,也不知晓是男是女,我得趁着它没出来前多给它绣几件小肚兜。”
夏娘子轻笑附和,“那成!我也帮你做一个!”
夏娘子顿了顿,“好妹妹,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如今家里没个男人,你又大了肚子,我怕你一个人住着实在不方便,你若不嫌弃,我家里还有一间空屋子,你去我家住几天,我和我婆母也能照看你。”
危吟眉道:“我怎么会嫌弃夏姐姐呢,姐姐你不嫌我麻烦才好。”
夏娘子道:“这街坊邻里就你和我年纪相仿最聊得来,我是真把你当我家小妹了。好啦,你快把东西收拾一下,今日便搬到我家去。”
危吟眉微笑着应下。
夏娘子的男人也随军上了战场,家里只剩下夏娘子与她婆母二人,危吟眉才跨入她家的小院,她婆母就热情地迎上来,招呼着危吟眉入内走。
自打搬去夏娘子家,危吟眉便多了清闲了许多。
夏娘子与婆母格外照顾危吟眉,平日里生怕危吟眉伤着,一点粗活都不让她干,危吟眉闲着没事做,便时常坐在窗下,给肚子里未降世的孩子绣一些衣裳,如此也算平稳度过了孕期的前三个月。
除夕那夜,危吟眉与夏娘子一家靠着暖炕吃着团圆饭,热腾腾的暖气升起,她看着窗外飘扬的鹅毛大雪,忽心生感慨,想谢灼此时在做什么?
塞外的风雪如刀催,他带的衣裳够不够?冷风割在身上冷不冷?胡人那样嗜血嗜杀,他有没有在作战中受伤……
菜肴在口,危吟眉只觉难以下咽,浅浅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夏娘子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好妹妹,我与你一样牵肠挂肚。但你也不能老胡思乱想吓自己。你自己不吃,但不能饿着自己腹中的孩儿,是不是?”
危吟眉一听这话,又拿起了筷子,往碗里捡了好几筷菜,“姐姐,我知晓的。”
夏娘子觉得她乖巧极了,忍不住轻抚了抚她的头发,道:“前线若是出事,消息必定会立刻传到上谷郡的。你看这些日子不是好好的吗?叫我说啊,最多再过一两个月大军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