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葵迟疑了一下,将沈昼递过来的巧克力接过去,拆开包装放在了口中。良久,她终于平静了下来,声音低微而惶恐:“我不是不想去别的地方治病,但她在监视我!”
“她在监视你?”
沈昼有些惊讶,小葵将巧克力的包装纸揉成一团塞进了病服的口袋里,声音很低地念叨:“她在监视我,她想杀了我……我一定要躲得远远的,不然我就会死!”
他尝试着问:“你怎么知道,她在监视你?”
“我就是知道!”小葵一下子抬高了声音,但在护士不耐烦的目光之下,她又缩着脑袋蜷了回去,手指无意识地抠弄着刚才被她放进口袋里的巧克力纸,执拗地一遍一遍重复,“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
沈昼缓缓地皱起了眉。
看样子这个姑娘的病比他想的还要严重许多。按照他对桐垣的调查和推测,十几岁就能以残忍非常手段杀掉智光久让的桐垣如果想杀掉小葵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就像她杀死那个叫约翰·普利的私家侦探一样,但是她没有。小葵是主动向桐垣请辞的,然后离开了首都星,对于桐垣监视她、杀死她之类的,大概率是她自己的臆想。
可问题在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小葵留下如此之深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她产生了幻觉,认为桐垣要杀了自己灭口?
而且,在小葵的幻想中,她是不是把桐垣想的太万能了?在她的认知里,桐垣应该只是一个出身名门的女明星而已,但是小葵却觉得不论自己躲得多远,都无法逃脱桐垣的控制……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辞去桐垣小姐助理的工作吗?”沈昼问道。
小葵咬着自己的嘴唇,一直咬得下唇发白,半晌,她忽然惊慌地道:“你是不是她派来监视我的?”
“我不是,”沈昼耐心解释,“我只是受到了杜宾德夫人的委托,来找你调查一些当年案发现场的细节。”
“我真的已经忘记了。”小葵脸色苍白地道,“你去找别人吧,我生病后记忆也出了问题,记不住事情。”
“好。”沈昼答应下来。
小葵似乎有些惊讶他竟然就此善罢甘休,有些狐疑地盯着他。
沈昼指了指刚才地给她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要说的,轻随时找我。”
他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道:“对了,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精神分析师?我认识几个很厉害的医生。”
小葵犹豫了一下,摇头:“不用了,谢谢。”
沈昼离开后不久,护士来给小葵打针,她卷起衣袖,细瘦苍白的胳膊上满是针孔,护士惊讶道:“小葵,你的注射剂也没有这么频繁,怎么针孔还没有消下去?”
小葵支支吾吾道:“我,我是疤痕体质,伤疤很难消下去的……”
护士摇了摇头,转身又将一张病历单调出来看了看,道:“下午记得去缴费,你上次交的住院费已经没多少了。”
“啊,”小葵迟钝地道,“又没有了啊……”
护士离开病房,在门口遇见那个刚才去探望小葵的男人,惊讶道:“您没走啊?”
沈昼点了下头。
护士又道:“您是小葵的朋友?”
“不是,”沈昼道,“这是头次见面,我是个律师,受我的当时委托,来找她来了解一些情况。”
“她能有什么事……”护士嘀咕。
“嗯?”
“哦,没什么。”护士露出职业的微笑,“我们不能泄露患者的隐私,抱歉。”
沈昼若有所思地离开。
回到旅店后,他打开一张空白的文档,在上面写下小葵的名字,然后依次写上“臆想症患者”、“药物成瘾患者”和“受到某特殊事件的影响”三条标签。
小葵的病历是埃德温从当地的卫生系统中调取出来的,上面对小葵的诊断是普通抑郁症,病史一栏也空空如也,并没有记录她曾经有过药物注射史。而沈昼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他发现小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一个固定的账户付款,而那个账户的源头是一个诊所。
“看护士刚才的反应,她似乎并不知道小葵的药物史,”沈昼自言自语,“可是按照付款记录,她这几年很有可能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私自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