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辛弈也笑,又道:“修坝一事如何?”
“稳了。”柏九就着他的手喝了姜汤,眉微皱,“这次拖不得,哪有堤坝能年年塌?谢净生此番已经是逼到界了,倘若再不修坝,唐王恐怕就没有安稳日子过。”
“我在山阴时听过此事。”辛弈道:“若非谢大人紧推青平水利河渠,只怕长河连头一年都撑不过。只是这事利害得失唐王最清楚不过,为何年年不声?”
柏九唇边延了笑,狭眸中却冷清,“皇帝这几年对藩王是谁出头就杀谁,唐王恨不得装死龟缩在封地一辈子不见他父皇,岂敢开口要钱?”
辛弈回忆,“这位皇叔……从前倒不是这个样子。”
自然不是,正所谓扮猪吃虎,越是缩的紧,越是所图不小。不见一列六王,今天只剩他一个尚在藩地。
柏九揉了辛弈的发,道:“若你回北阳。”言罢又笑了笑,“记得别理他。”
辛弈肃然颔首,柏九被他逗笑,又笑一番不提。
未过四日,贺安常已经赶到长河。
雨还在下,谢净生不敢离身,这些日子就住在长河渠道现搭的简陋木房里,没床就睡长板凳,得亏他皮糙ròu厚,晚上经摔。尝尝眼还未合,外边已经又叫了。他不敢大意,守盯着长河水涨。
今日大雨砸的人生疼,谢净生和固渠匠人一并在泥巴洪水里边抬木架道。他这三日就睡了两个时辰,现下眼睛熬的微红,扎手的胡渣都更猖獗。什么公子风雅一并丢掉,就是布衣污泥,脏的泥都是一层加一层。
贺安常下车竟然一眼没有分辨出哪一个是谢净生。直到有人朝站在半腰水里边抬板的泥人喊声“谢大人”,他才知道那是谢净生。
喊谢净生的是位布袄老妇,在渠道上跨了个竹篮,一路分发过来,叫谢净生上来吃点东西。可是谢净生没回答,贺安常看他肩头的木板滑掉水中,人忽然向后倒下去。
贺安常心头猛然一跳,人就像被谁从后踹着似的。妇人惊叫才出口,就见那车上才下来,一身干干净净的俊俏公子陡然推开人,飞似的冲到渠旁,想也不想的跃下去,就在水中摸索大喊道:“谢净生!”
雨太大了,打在发间脸上,贺安常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他一边在水中捞找,一边大声道:“谢净生!”胸口紧张的手都在抖,贺安常在水中摸不到人,只怕他被冲出渠道,越发慌张。
不料腰上一紧,这人猛地从他身后出来,将他连抱带拖的往边上靠,骂道:“你脑子进水了吗!下水干什么!”
贺安常区区书生如何挣得过他,被他简直是掐腰抱上去的,顾不得其他,只转身扒拽着他满是泥沙的领口,怒骂道:“你在干什么!”
谢净生一愣,语气先怂了,“洗脸啊。”
贺安常心口还在猛跳,他喘着息冷冷推开这个疯子,起身用尽自己的冷冽盯着他,在这人要起身时冷哼一声,倏地甩袖转身就走。
谢净生方才回味,人先笑起来,索性撑在地上大笑,仰头让雨淋了个彻底。对一身泥水滴答的贺安常大声道:“贺安常!”
贺安常不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