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免心有愧意,母亲察觉到了,特意带了我爱吃的点心和甜汤来我房中探望:
「昭昭,昭玄是你哥哥,你前些日子魂不守舍、日渐憔悴,我们都看在眼里,却束手无策。如今他能帮上你的忙,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横加责怪?」
我有些涩然道:
「我知道。只是此事毕竟因我而起,皇上本就对陆家多有猜忌,如今哥哥这般行径,若是被认为是结党营私……」
母亲伸手揽了我,令我伏在她腿上,像儿时一般,轻轻抚着我的头发:
「不要担心,昭昭,此事你爹自有分寸。」
然而事情远未结束。
后面几日,我听府中下人闲谈,据说沈袖在宣平候府反复高热,昏迷中仍在哭闹。
一时口中叫着谢重楼与一个陌生男子的名字。
一时又沉默寡言,一语不发。
再后来,京城中渐渐流言四起,说陆太傅的女儿被流寇掳走后失了贞洁,如今已经是破鞋一只。
甚至有人为谢重楼庆幸,庆幸我一早便提了退婚,他逃过一劫。
也是在这个时候,谢重楼终于回京了。
他策马飞驰八百余里,带回了刀疤脸的项上人头,入宫求见天子。
听闻他回京时,沈袖曾在城门处拦马,却险些葬身马蹄下。
她受了惊吓,被宣平候府的人强行带了回去,幽禁在府中。
「皇上见了匪首的项上人头,神色稍缓,又有朝臣进言,便顺水推舟令谢重楼将功折罪,官复原职,不日就要出发,平乱白鹤汀十三州。」
哥哥回府后,第一时间便找到了我,
「退朝后,谢重楼又去求见太后,恳请太后重新为他与你赐婚。」
我蓦然怔在原地。
「太后已经允了。」
谢重楼求太后重新赐婚于我的消息,亦是很快在京城四下传开。
据说谢老将军对此甚为不满,下朝路上拦住陆太傅,二人大吵一架,彼此口出恶言,多年老友就此绝交。
我明白了父亲的打算。
他一定是和谢伯父商议好,将陆谢两家的势力彻底分割,以求皇上不会再心生忌惮、又起疑心。
黄昏时分,暮色西沉,谢重楼又来太傅府求见,却被哥哥拦在了门口:
「昭昭大病初愈,需要静养,谢将军还是请回吧。」
当夜,红衣灼灼的谢小将军又一次翻过墙头,落在我窗前,眉眼间漾着笑:「阿昭,我回来了。」
我鼻子一酸,终于泪盈于睫:「……谢重楼。」
已是初夏,他身上染着几分从暮春带来的温凉,月色清辉零零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