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道歉。」
谢重楼被逼着过来,向我行礼道了歉,却是满脸不甘,仿佛受到折辱般的神色。
他侧头间,目光落在谢伯父与谢伯母身上,眼中竟掠过几丝凶狠的杀意。
我握着茶杯,忽然僵在原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前世谢伯父与谢伯母突如其来的病逝,又一次撞入我脑海。
谢伯父习武数十载,谢伯母也是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双双病重?
「前几日在城门外,是我一时冲动,冒犯了陆姑娘。」
谢重楼朝我施了一礼,重新站直身子时,唇边却有一丝转瞬即逝的讥笑:
「只是你我婚事已退,如今我也已经有了心上人,日后大可不必再有什么交集。」
我垂下眼:「我从没想过嫁给你。」
「哦?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不等他说完,我又重新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要嫁的人,是谢重楼。」
是在雪地里向我许下承诺的少年,是偷偷教我剑法的谢小将军,是亲手刻了发簪送我、在梨花树下吻我的谢重楼。
不是眼前这个人。
他盯着我,眼中情绪繁复,眉目间掠过一丝戾气,到最后,通通褪成一片冰冷的嘲弄。
他说:「可我就是谢重楼。」
将军府的人离开后,母亲欲言又止地望着我。
我沉静道:「我想再去一趟金陵寺。」
「昭昭,你想开点……」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似乎怕我伤心欲绝,
「这桩亲事不成,你爹与我再为你物色一桩就是了。你哥哥月底便会回京,届时也可带你……」
前世她也是这般劝阻我。
可我一片真心,自十二岁起便淋漓地栽在了谢重楼身上,自是不肯,于是进宫求到太后面前,求了一封懿旨,强行嫁给了谢重楼。
纵然如此,母亲也不曾生过我的气。
她总是时不时上门,温声软语地恳请谢重楼对我好一些。
而谢重楼只会不冷不热道:
「她既嫁进来,自然就是我谢家的人。陆夫人若是不满,我大可以写封休书,你将她接回家去便是了。」
后来陆家失势,母亲便连谢家大门都很少踏入。
前世的困顿是我自己选择,我自吞苦果,怪不得旁人。
可如今再活一回,见过了谢重楼对我情深似海的模样,从前尘封的记忆也被重启,如同草蛇灰线,再回望前世,才骤然发觉——
不合理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我下定决心,要去金陵寺再见玄尘大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