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
有节奏的鼓掌声从浓雾后传来。
沈棠感觉到有气息靠近,但脚下铁索摇摆弧度并无任何变化,显然来人也不是个吃素的。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无所谓,此地就是对方葬身之地!来年的今日就是忌日!
她鼻尖溢出一声轻哼,正想着如何将来人喉管挑了,来人却道:“阻碍沈君大业并非老夫本意,不过恩情难还,见笑了。此地特殊,纵使你是人中龙凤,想来体力武力也耗了不少。老夫这里有个提议,不如沈君给老夫一个机会,让老夫跟故友叙旧一二?”
沈棠没想到中部盟军找来的救兵还挺有礼貌。人家没有一上来就叫骂,她自然愿意给一点儿好脸色:“不知你口中故友是谁?”
来人道:“公羊永业。”
他笑着说道:“老夫找上他,也不算故意挑了软柿子捏。这个安排可还算公平?”
沈棠也没想到他会指名点姓找公羊老登。
既是故友,怎么公羊永业没有反应?
正想着,后方传来公羊永业恶劣叫骂声:“你这个老东西,老夫此前三请五请你不肯出来,合着是在这里等着了,一把年纪还学人恩将仇报。你还有脸说什么恩情难还,合着别人的恩情是恩情,欠别人的恩情你必须还,你欠老夫的恩情就不用还了是吧?”
公羊永业不知何时出现在沈棠隔壁铁索上,一脸便秘的表情。他此前拜访了不少有交情的老东西,愿意搭理的没几个,不是推说有事情出门访友就是身体不舒服帮不了。
愿意搭理的也含蓄说可能有变化。
尽管他知道问题大概率出在沈棠身上,但公羊永业仍是不痛快,再加上项招现在还没有捞回来,这份不痛快直接达到顶峰,看谁都想抄起陌刀,再一刀给人攮死。来人听了公羊永业叫骂也不生气,任由他将火气泄了。
不让公羊永业火,万一这老东西突然想通了,找回了一身锐气,自己未必扛得住对方手中的陌刀。来人从浓雾中走出,竟是个弥勒佛相貌的和蔼大胖子,腰身足有五六个沈棠那么粗,本该合身的武铠套在他身上竟有些许窘迫:“一码归一码啊,公羊老兄都这把年纪了,该知道人情世故也有轻重缓急。此战结束,老夫做东陪酒谢罪如何?”
“你给老夫陪酒谢罪?阶下囚口气还挺横!”公羊永业视线扫过故友全身,眼底泛起迟疑,好一会儿才不悦压下眉头,问了一个他非常关心的问题,“你何时突破的?”
记得不错的话,上次见面这老东西也就十六等大上造中阶模样,卡瓶颈卡了二十多年没有寸进。按他自己的话来说,要是再耗下去没个突破,公羊永业下次来见他就只能看到一座新坟头了。公羊永业对此也是爱莫能助。
武学经验可以互相交流,但每个人的武道都有不同,公羊永业自己都没多少锐气,被迫卡在十九等关内侯这么多年,哪能帮上忙?万万没想到,再度见面他变化这么大。
甚至是气息也有了极大变化,这也是公羊永业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对方的原因之一。
他跟对方也有半百交情,深知这个年轻时候的酒肉朋友是什么性格,年轻时候就不怎么喜欢杀戮,年长之后更是热爱上了诵经念佛。久居庙宇,连装扮也朝着佛陀靠拢。
公羊永业嘲讽对方念多少佛经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真以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了?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成佛,谁都去杀人了。
故友笑呵呵道:【心诚则灵。】
这么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重新披挂上阵?
来人道:“不久不久,就近两个月。”
公羊永业怒骂道:“你说什么屁话?近两个月能让你从十六等大上造直接跳到十七等驷车庶长巅峰?你当老夫像三岁小儿痴傻?”
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这话。
故友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慈祥模样,只是下盘一沉,抬手亮出起手式。别看他四肢粗壮肥硕,动作却灵巧得很:“口说无凭,公羊将军不妨亲自来试一试,瞧瞧老夫这个驷车庶长,究竟是徒有其表,还是表里如一。”
直觉告诉公羊永业这里头不对劲。
只是他人都下场了,又是货真价实的十九等关内侯,对面这个笑面弥勒用邪术强行提拔到十七等驷车庶长又如何,自己还能怂了?
心念微动,公羊永业不屑哼了一声。
抬手将陌刀收起,涌动武气一分为二,包裹双手,化成一对闪烁寒光的黑色指虎。
“如此,老夫就来领教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