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件半旧的太监服饰,佝偻着身子,面上的沟壑似是怎么都填不满,尤其是面带笑容的时候,犹如百年老树一样。
任谁一眼看过去,这都是一个年老的太监,惯是服侍人的姿态,笑容亲切和善,比之从前皇上身边一茬茬的小太监,吴公公的确更讨朝臣的喜欢。
“洛然,你身子可大好了?朕几次宣召,你都不肯入宫,连送去郡王府的太医都被打发了回来,你若是再不入宫,朕,就要出宫去瞧你了。”皇上端坐在上首的龙椅上,同样的笑容可掬。
“多谢皇上抬爱,微臣从未生病,自然无需太医。”褚洛然一板一眼的回道。
荣安郡王眉心一皱,上前打着哈哈,说道:“皇上,洛然的脾性,您还不知道?因为是娘胎里的病症,自小瞧了不少的大夫,也用了不少的汤药,如今再让他吃药,那比杀了他还痛苦,莫说是太医了,便是这几日的汤药,都是老臣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逼着他喝的,这小子现在都不肯承认,自己是病了呢。”
朝臣们跟着哈哈大笑,暗中抹了把汗,曾经他们是支持褚洛然登基的,皇上这几年的作为,他们也瞧在眼里,尤其是前阵子,圈禁京中各大勋贵的事情,让他们心有余悸,生怕再来一次,这才都转投了温润如玉的褚洛然,但……
现下看来,皇上好像经历一次离京之后,变了个模样,不但没追究他们,甚至还礼遇有加,皇上若是一早便如此,他们也不至于转投褚洛然了。
褚洛然闭门不出几日,哪知才入宫,就这样锐气十足?
没生病?那岂不是欺君罔上?
还有这身大红的喜服,夫妻二人穿成这样入宫,是来寻皇上宣战的吗?
朝臣们现在只想要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没想到皇上不闹了,褚洛然又开始闹起来了。
陆念眉目光深沉的看向上首的皇帝,与身边的褚洛然,这更像是无言居士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他让皇帝变得温顺仁爱,却让褚洛然变得霸道凌厉?
“赐坐。”龙椅上的皇帝,难得的谦逊有礼,指着最靠近御案的黑漆桌几说道。
董氏与大白氏皆看向褚洛然,那个位置,可不是随便能坐的,皇上现在分明就是在捧杀。
“那位置,不是给臣妾留的吗?”娇声高喝,八扇琉璃花鸟图屏风后转出一个宫装丽人,身着水红烫金凤凰展翅广袖宫装,凌云髻上五凤挂珠钗明艳照人,正是沈瑾馨。
陆念眉目光落在沈瑾馨身上,见沈瑾馨几不可见的冲着她点了点头,心里微松,最起码,沈瑾馨现下还是安全的。
沈瑾馨微微噘起红唇,娇嗔道:“皇上莫不是根本没准备臣妾的位子?”
“怎么会?”皇上扬起脸来,俊朗无双的看向身边的沈瑾馨,含情脉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牵起沈瑾馨的柔夷:“你先前一直抱恙,朕担心你出来会受风,既是出来了,便跟朕同坐,下首多少还是有些风的,再着了han凉,可怎生是好?”
沈瑾馨面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看向皇帝的神色变幻莫测,旋即娇笑着坐在皇帝身边说道:“表妹夫与表妹也坐,咱们离着近,好生说话。”
沈瑾馨一语,解了陆念眉的尴尬,坐在这里,不是因为权势,只是裙带关系的亲近。
褚洛然正要张口,陆念眉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掌,褚洛然就像是泄了气的球一般,乖乖的跟在陆念眉身侧,在旁人看来,也只是夫妻情深罢了。
吴公公却是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向陆念眉。
他居然没能操控的了褚洛然?
陆念眉看着他,浅浅一笑,目光又移向了上首,柔声细语道:“贵妃娘娘,妾身许久不曾见过娘娘了,好生想念,娘娘这件衣裳极好,尤其凤凰展翅的花样,活灵活现的。”
沈瑾馨微微沉吟,盈盈笑着起身道:“那你瞧瞧。”
沈瑾馨状似随意的走了下来,坐到陆念眉的另一侧,姐妹两人闲话家常,朝臣们开始敬酒。
“表姐就坐在这里,暂且不要过去了。”陆念眉一手敷在沈瑾馨的裙裾上,似是在研究花样,声音微微低沉道。
“他最近表现的很是……有礼,倒让我想起当年刚入宫的时候,若是他能一直如此,也不错。”沈瑾馨带着一份自嘲的笑意,说道。
陆念眉扬起脸来,看向沈瑾馨,就见沈瑾馨盈盈一笑道:“我不过是说说,你别当真,只是念着,若是他能这般赴死,倒也能给我留个好念想,总比时不时的想起他的阴狠毒辣强上许多。”
“这个……我怕是不能让表姐如愿了。”陆念眉看了眼仁爱的“皇帝”,她不能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