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记下许多的事情,以为自己定是极难入睡的,可出乎意料的,她几乎是沾了枕头,便睡着了。
梦里有浅浅的栀子香传来,赵无双穿着一件玫粉色栀子花窄袖对襟褙子,笑盈盈的向她走过来:“眉妹妹,我该走了,想着没与你道别,我便舍不得走。”
赵无双如同从前一般模样,笑吟吟的在罗汉榻上坐了,翘着脚道:“我曾经多少回想要重新来过,如今倒也得了机会,我若是去投胎,下辈子便做个如同你一般的人儿。”
“眉妹妹,我得走了,他们不许我在这里多待,你是个否极泰来的,再熬过这一次,你便赢了,我是不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你不许下来,知道吗?”赵无双笑容娇艳如花,身影也渐渐变淡:“我父亲母亲,就劳烦眉妹妹了……”
光影渐渐消散,直到漆黑一片,又有橘色的烛光缓缓升起,慢慢的照亮周围的一切。
陆念眉起身,撩开帷帐,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我吵醒你了?”褚洛然清朗的声音在陆念眉身侧响起。
陆念眉转脸看过去,才见到褚洛然手里拿着一支红烛,放入八宝琉璃宫灯中,映下浅浅光影,君子如玉,芝兰玉树的站在架子床边。
陆念眉抿了抿鬓边碎发,柔声说道:“没有,也是时候醒了,刚刚……双嫂嫂来过,走了,走的很安心。”
褚洛然已然不将这样的事情放在眼里心上,点头说道:“晨蓉与蒲儿回来了,将将军府的事情,辅国公府的事情,都说给了我知晓,你喝些温水,我细细说给你听。”
陆念眉套上如意纹丁香紫绣鞋,行到如意圆桌前,圆桌前早已摆放好一个天青釉云水纹茶盅,触手微烫,入口温暖,正正适宜。
她与褚洛然成亲的日子并不长,但褚洛然已经记下了她茶汤入口的温度,陆念眉小口抿了半盏,回眸浅笑,若不是圣上无道,她们两个便是过着最普通的日子,也是极好的。
圣上总怕人夺了他的位子,是因为他的位子本就是争抢而来,这才会疑神疑鬼,却不知他的疑神疑鬼反倒逼着人谋逆。
褚洛然将罗汉榻前的两盏宫灯点亮,去铜盆里净过手,这才往罗汉榻前来,又见陆念眉只穿着寝衣,便从屏风后衣架上取了件银红色短褙子,给陆念眉披上,说道:“夜里有些凉。”
褚洛然并没有往另一侧罗汉榻走去,反而跟陆念眉挤在一侧,两人相互依偎着,褚洛然一根根的把玩着陆念眉的手指,轻声说道:“赵无双去了辅国公府,与崔氏闹了一场,崔氏说薛荣之是谋逆,赵无双是自己假孕,要领了家丁护卫去作证,赵无双恼了,倒了桐油,锁了崔氏,想来她并没有想要同归于尽,是想要出来的,但该是被崔氏绊住了。”
褚洛然说起赵无双的时候,有些怜惜的意味,这场大火,似是将他带入了前世,前世陆念眉便是死在这样一场大火中,彼时他不过是听到过这个名字而已。
褚洛然乌沉沉的眸子掩盖了情绪,醇厚如初道:“我命人将赵无双的尸体抬回将军府,与薛荣之合葬,赵夫人现在就在将军府,赵夫人整个人都有些……姨母亲自去了。”
陆念眉倚在褚洛然肩上,良久不语,半晌才道:“双嫂嫂走的很平静,说是……”
陆念眉猛地直起身子来,明眸闪过一抹神采:“双嫂嫂说,有人不许她在这里多待,她必须得走了,从前……从前那些魂魄,从没有一个说,她们必须要走了,也没人来催促她们。”
“所以……”褚洛然微微沉吟:“你的意思是,无言居士现在收不得魂魄?”
陆念眉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旁边的天青釉双耳瓶上:“若是无言居士现在收不得魂魄,那是不是说,他的紫铜玲出了问题?他以后再也做不得坏事了?”
陆念眉生出一分希冀来,若当真如此,褚洛然也不必与众人忧心至此了。
褚洛然轻轻摩挲着陆念眉圆润肩头,骨节分明的手力度轻轻柔柔的,让人感觉很舒服“师傅的法器,怕没那么容易损坏,否则师傅也不至于如此大江南北的寻他。”
“紫铜玲没坏的话。”陆念眉隐隐有几分担忧:“无言居士与皇上共同藏匿起来,皇上那样的性子,定是受不得苦的,无言居士想要与你对抗,势必要收集更多的魂魄,他也没那般本事,可以挑择着魂魄收……”
褚洛然听着陆念眉温柔低语,眼眸渐渐眯成一线:“所以,无言居士是受伤了,催动不得。”
褚洛然望向陆念眉,眸色深沉:“我曾亲眼见他吐出血来,乾清宫几个冷字辈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