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这次林釉没来,温夷光算是逃过一劫,但依旧躲不过众人的调侃。
“那小孩儿到底怎么想的?”秋露黎一手支颐,问道:“温师兄什么人难道我们还不清楚吗?顶多算是半个师徒而已,会不会是弄错了?”
银华真君跟个灵宠一样趴在秋露黎怀里,闻言笑道:“只怪温师兄太过耀眼了吧?年少遭逢巨变,若无温师兄在,他不知要沦落到何等境地,怎能不将温师兄视为亲长呢?”
他还未说完,就被秋露黎掐住了尾巴根,秋意泊笑道:“我也当如此,但我看那小孩儿的眼神不太对,与周云相似。”
秋怀黎一锤定音:“他还为难过几次周云。”
林釉与周云又不是同一峰下弟子,林釉又还未从明霄书院毕业,周云却已经是十步阁的管事了,论起来若非是约好了,两人意外相遇的概率极低。
除了‘秋允潇’,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叉点——要是林釉对秋允潇敬为师长,何必去与周云为难?还有弟子敢插手去管自家师尊的交友的?
这几乎就是把林釉锤死了。
温夷光闭着眼就当是没听见了——还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杀了林釉吧?也不能宰了在座这几个祸害吧?
他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当没听见了。
众人皆笑,却也未曾放在心上。少年慕艾本是常理,哪怕是凌霄宗这等剑修门派,也不能保证每个弟子都一心向道,这本就是人生路上的一劫。
不管是秋意泊还是温夷光亦或者其他人,不过是意外充当了别人的劫数,没有了他们,也有王意泊、张夷光,既然如此,何必在意?
一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了近些年的见闻,除了秋怀黎是个不爱出门的,其他人都是满天下的去游历,留在凌云道界的都是少数,没一会儿功夫就决定弄个夜宵出来,各自拿一些去过的道界的特产,就堆了满满一桌。
顾真看了直摇头,道:“我还以为这些东西只有长生和长安爱弄。”
他自己这么说,也掏出了某个道界清甜美味的灵果散给众人,林月清道:“这也得怪他,总不好回回都拿他东西,一点还礼都没有吧?”
确实是如此,秋意泊和泊意秋喜欢买点土仪带回来分给师兄弟、师姐妹的,他们看见了好的,自然而然也想着带给其他人,只不过以前喜欢带天材地宝,如今到了这个境界,反而觉得珍不珍贵不重要,心意才是最要紧的。
秋意泊取了一坛迷仙引来,迷仙引经过数百年的沉淀,早已化作了浓厚的酒膏,只得用烈酒化开再喝。琥珀色的酒液冲开了碧色的酒膏,绵长悠远的香气在室内荡漾开,秋意泊轻笑道:“这酒难得,少喝几杯,免得明天误了事儿。”
秋怀黎执杯而笑:“无妨,几位师叔都在。”
“倒是我着相了。”秋意泊抬眼看来:“那用什么杯子,用坛子喝!”
林月清尝了一口:“其实我早就想说了,长生,你这手艺真不怎么样,也就是材料好。”
秋意泊:“……?!”
众人见秋意泊眼睛都瞪圆了,不禁拍案而笑。又说了许多有的没的,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秋意泊突然道:“哎?似乎好多年前,我们也这么聚过一回。”
秋露黎想了想:“春溪城那次?还抓了几个血来宫的贼人?”
秋意泊颔首道:“对对对,就是那次。”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忽地举坛饮尽,琥珀色的酒液落在他的衣襟上,他却浑然未觉,末了抱着酒坛道:“其实我觉得……挺好的。”
“一千多年啦……”秋意泊笑若春风,无限温柔:“大家都在,一个都没死……真好。”
众人闻言,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感慨,泊意秋轻笑道:“怎么不是?……大家都还在。”
“其实每次回来我都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泊意秋低声道:“大家都很好,这就很好。”
秋怀黎笑而叹道:“山中无日月,一恍已千年。”
林月清挑眉道:“不过上次凑在一起的时候,长生叩问了道君,这次聚在一起,是温师兄,下一次不知道轮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