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秋意泊问了一些让秋澜和难以应对的问题,比如为什么死后要和泽帝合葬?泽帝叫他睡得是凤位请问他本人有什么想法?……之类的,秋意泊还当即表示如果秋澜和有任何要求现在都可以说,他立刻就回千年后去挖坟开棺。
秋澜和啼笑皆非,抱着这样的心情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最后一个想法是说不定秋意泊没在他这里得到答案,还回去找其他时间段的他呢?
秋意泊当然去了,嘿,反正澜和叔致仕后也就在家里遛鸟养鱼当个快乐的小老头,他又不是只能到他快要死的这会儿,他起身轻轻抚了一下澜和叔的手背,心情居然格外的愉悦,然后转头就去找了一年前的澜和叔。
——他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实在是太太太孝顺了。
最后秋意泊是被赶出家门的,不动声色的一个眼神,两句话,没敢说自己是千年后回来的秋意泊就被安排了一些事儿,没有合情合理的理由,秋意泊也拒绝不了,只能捏着鼻子给自己跑腿——怪不得当年有些事他出门之前还没搞定呢,回过头都说他已经办好了,他还当自己忙昏了头,事情太多,办完了自己给忘记了呢!
啧,都是债,早晚是要还的。
不过秋意泊还是没从秋澜和口中得知一点具体的他与泽帝的爱恨情仇,秋澜和似笑非笑地说一句‘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秋意泊联想到这位是能在遗书里写要和泽帝合葬的主儿,只能脑补了一堆刻苦铭心的爱恨情仇然后闭嘴别问了——他是嘴贱,但也没贱到专门去戳秋澜和的‘伤心’事儿。
哎。
不过澜和叔不乐意给他吃点八卦,他可以吃点别的八卦啊!他调整了一下时间线,还是秋家的大宅,还是秋家,一到就看见秋临淮踏入门槛,亏得秋意泊隐身隐得快,否则就得跟他化神劫中的亲爹撞个面对面。
轩然霞举,如圭如璋,大概就是用来形容秋临淮的,可惜那双眼睛暴露了他,太过疏冷了,仿佛什么都沾不上他半点,哪怕行走于家中,也像是个偶尔落尘的仙人,高不可攀。
秋意泊的感想是:哎嘿!他爹这个时候很有些孤舟师祖的感觉哎!
留影石录下来!
不一会儿他就听见了里头的谈话声,听见熟悉的声音,秋意泊微微挑眉,三叔也在?大伯也在?这是什么要紧事儿?
秋意泊站在门外往厅堂里头看去,便见秋临与随性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支颐,眉宇间还有些惊讶之情,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注视着秋临淮:“什么,你要娶妻?”
秋临淮反问道:“不行?”
大伯坐在下首,眼观鼻鼻观心,此事与他仿佛没有半点关系一样——那也确实,老祖宗要娶老婆,让他在这里坐着是为了叫他安排其中一应事宜,不是为了让他来这儿发表意见的。
秋临与道:“不行。”
“为何?”秋临淮神色清淡,他端着茶盏撇了撇浮沫,垂眸浅饮,雨过天青的瓷器与他的嘴唇微微相抵,竟然有一种莹然生光的温润之感,叫人分不清哪一处更好看。
秋临与摆了摆手让大伯退下,大伯立刻起身告辞,却也不走远,就在院子里候着,一道禁制无声无息地将厅堂笼罩了起来。秋意泊因着是隐身,干脆也不弄什么偷听不偷听了,大大方方走了进去在一旁空着的椅子上坐下了,看他爹和三叔要说点什么。
有了禁制,秋临与说话就放肆多了:“哥,好端端的你娶亲做什么?霍霍了人家的小娘子,小心伤人伤己。”
娶了亲,自然要对人家负责,若那小娘子一心爱慕秋临淮,秋临淮不爱她,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相爱缱绻,如何不算伤人?若是相爱,那更完了,一个是再有一步便是真君的化神修士,一个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不过百年就是生离死别,怎么不算是伤己?
再说了,他哥是化神巅峰哎!化神哎!生不出孩子是常有的事儿,生的出才奇怪。他们回来在外一律称是秋家远游求学归来的郎君,虽然不怎么出门,但也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的,不成亲也没什么,成了亲总不能连岳父岳母的都不见吧?回头生不出孩子来,那岳父岳母先担忧自家女儿身体有问题,再担心女婿身体有问题……到时候怎么应对?
秋临淮道:“无妨。”
秋临与那表情,秋意泊一看就懂,通常他三叔恨不得把人打一顿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他爹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来,也不算不耐烦他三叔,简而言之把三叔当个熟悉的陌生人来对待。
秋意泊也是一手支颐,跟看好戏似地等着后续。秋临与见秋临淮这般油盐不进,心中也知道大概是拦不住了,道:“你已经选好人了?”
秋临淮颔首:“张家女。”
秋临与想了想就放弃了,谁知道是哪个张家?秋临与看秋临淮那样子就来气,甩袖就走,秋意泊轻轻笑了笑,跟上了他三叔——跟着他三叔大概是可以看见他娘的。
好神奇,没想到一辈子没见过的至亲,是这般见到的。
秋意泊眼见着秋临与问了大伯张家女到底是哪个张家,又是哪个女儿,一路寻去,半个时辰都不到,秋意泊在心中再度发出感叹——没想到一辈子没见过的至亲,是这般见到的。
秋临与和秋意泊现在的表情有一种微妙的相似,大概是就是震惊。
他们到时刚好见到这位张家女下了马车,入了一处酒楼的后院,他们两还当是她来吃饭的,跟上去一看,她坐到了酒楼的账房……再从账房的暗道去了隔壁的南风馆。
此时风气对女子也不算太严,至少没到被人碰一下袖子就得断臂的程度,但一个世家大族的小娘子,坐在一群小倌中间被嘘寒问暖,谁看了谁不震惊?
别说是小娘子,就是漱玉师叔坐在一群小倌中间,秋意泊看了也得震惊一下子。
没一会儿又来了个小娘子,两人对碰了一杯,那小娘子唏嘘道:“听说你快成亲了?订的哪家?”
大概是秋意泊他亲娘的张家女一派慵懒之色,浑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对着依偎着自己的小倌随口一声‘去’,被推出去的小倌只能起身离去,不敢再挨着她了。听她道:“还在谈呢,似乎是秋家的嫡出,行十二,是个书呆子,也无功名在身……不过据说长得不错。”
另一个小娘子道:“你家里也能同意?你张家又不比他秋家差多少!用得着你去嫁个无官无爵的?!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