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氏一听这话,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她哪是睡不着,分明是怕自己这一夜难熬。
可,她又何尝不难熬?
二小姐被许给叶家的哥儿,就等着大婚那日,如今叶家造反,她的前程比自己更难!
“大嫂,你别哭,大哥的人是好的,他心里有分寸,不会抛下你和孩子不管。”
管氏心想:傻丫头,我哪里是为自己哭,我是在为你哭啊!
谢家四位小姐,放着与谢家脱离关系的三小姐不说,大小姐精明,能干;二小姐胆小懦弱;四小姐心术不正,她最心疼的也是二小姐。
偏偏这人是个姨娘生的,她顾着婆婆那边,不大好走得太亲近,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尽着大小姐。
如今大房的两个女儿都在府里,临了却是二小姐心里还念着她,管氏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讽刺。
送走二小姐,管氏命人打水重新净了面,方才熄灯睡觉。
别人都盼着她这一夜守着残烛流泪到天明,她偏要睡个好觉给他们看,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作贱自己。
可哪能睡得着呢!
正辗转反侧之际,一个滚烫的身子抱住了她,“阿莞,是我!”
阿莞是管氏闺中的小名,除了父母兄弟外,全天下就只有一人会这样叫她,
管氏刚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这个傻子,今天是他和姨娘的新婚之夜啊!
她急切的把湿润的唇贴过去,寻着他的…
…
平王到底败了,管家虽然保住了命,但几十年的经营毁于一旦,管氏赖以依靠的娘家倒了。
管氏不觉得难过,成王败寇,当初父亲上平王这条船的时候,就应该料到这一切,能保着命,已是最好的结果。
她难过的是二小姐。
叶府满门抄斩,她是叶家未过门的媳妇,为了保命,只能去做尼姑。
这主意是老爷定下的。
说起老爷这个人,管氏满心发冷,这人是个
笑面虎,老太太在时,他缩在老太太身后,老太太做的那些个坏事,他都知道,于他有利的,他都不说;只有与他利益冲突的,他才出声弹压。
老太太一死,三个月孝期还没过,便和姨娘厮混,真真薄情不过。
管氏想着二小姐年纪轻轻就要青灯古佛,这心就跟揪住了似的,却无能为力。
自己能在谢家有容身之地,已经是男人拼命周旋的结果,若她再帮二小姐说话,惹恼了老爷,只怕自己都得被赶出这个家门。
管氏把自己关在房里狠狠哭了一场,从箱笼里拿出五百两私房银子,交给了二小姐。
谢玉湖没有推托,她的话说得极为透彻,“这银子我收了,嫂嫂才会心安。你也不必为我哭,那地方挺干净的,至少比这谢府干净。”
管氏心中悲凉。
做丈夫的算计妻子;做小妾的算计正室;姨娘正明正大的偷人;庶子逼死亲娘;哥哥收用弟弟的
小妾…
是啊,这谢府除了门口两只石狮子,哪还有什么干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