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家的人都有一个其他人家所没有的优点,那就是无条件服从周家阿奶的任何旨意。当然,也不是完全没人抗议,而是抗议的人基本上都过得很惨。
大金自问是个聪明人,在听到周家阿奶的叫唤后,连个磕绊都没打,立马转身跑出了院子,不到一刻钟就领回了一个大夫。
府城又不是乡下地头,就算城南并不如城东繁华,可医馆却是不少。大金虽不清楚前因后果,却绝不会吝啬那点儿诊金,去的街面上门脸最大的医馆,请的是里头最有经验也是出诊费最贵的大夫。然而,周家阿奶还是不满意。
并非不满意大夫,而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位小娘子脉象平稳有力,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话是好话,可惜周家阿奶一点儿也不感动。好在她还记得这是在府城,对方也不是自家那帮兔崽子,因而语气还算平静的问道:“我这孙女癸水迟了好些日子,大夫您给瞧瞧,可是有了身子?”
老大夫顶着一副迟疑的神色,再度拿手搭脉细细诊断。
好一会儿,老大夫才在周家阿奶满是期翼的目光下,格外为难的道:“兴许是小娘子月份太小了,老夫才疏学浅……”
周家阿奶的脸瞬间就拉长了,有心叫对方再细细看看,又明白人家不可能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其实这么说已经很给面子了,起码没直截了当的说,您这是想多了!
一旁的周芸
芸和大金也傻眼了,尤其是大金,完全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周芸芸本人则是将信将疑的瞅着大夫,间或低头盘算一阵,她确信自己没记错癸水的时间,确确实实是迟了半月。
似是瞧出了周芸芸心里的想法,周家阿奶再度开口道:“那为啥我孙女的癸水就迟了?总不能是她犯傻记错了日子吧?”
犯傻……
周芸芸很辛苦才忍不住没反驳,其实不是她不想反驳,而是不敢跟周家阿奶正面杠上,哪怕她心里很清楚阿奶绝对不会像怼别人那般怼她的,可她还是有点儿怂。
老大夫倒没那么多顾虑,哪怕为了诊金着想,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癸水这事儿原就没个定数。譬如,天气炎热中了暑,或是家里有事儿发生着急上火了,再不成……吃坏肚子了?”
“会不会是她家那口子要考科举,她跟着紧张了?”周家阿奶细细想了想,这城里又不是乡下地头,不用下地干活咋就能中暑了?吃坏肚子也不可能,周芸芸本身对吃喝一道极有研究,吃撑了倒是没问题,吃坏了可能性不大。
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着急上火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老大夫抚着他的山羊胡子,煞有介事的说道。
“那就是了,一定是谨元要考举人,你跟着紧张了。”周家阿奶一锤定音,就这般替此事确定了缘由。考虑到这事儿原就与人家老大夫没啥关系,尽管心头失
望万分,周家阿奶还是忍着失望叫大金将人家送回去,还没往给诊金。
其他人是没啥想法,周芸芸却忍不住暗自腹诽着,她紧张个啥?又不是她考举人!再说了,她那口子自个儿都不紧张,她跟着瞎凑啥热闹?
心下腹诽着,周芸芸嘴上却道:“嗯,阿奶您说的对,就是这样的!”
兴许,真的是她弄岔了?
家里,周芸芸开始怀疑人生了。贡院那头,则是齐刷刷的一群人都忍不住怀疑人生了。
要说科举这事儿吧,对于头一回参加的人来说的确是极为重要的,可事实上越到后头越是淡定。莫说那些监考的人了,就连应考的秀才里头,也有九成五以上不是头一回参加了。
怎么说呢?
一回生二回熟呗。
到了日子,赶在开考前一日晌午之后来到贡院门口,经过一共三道筛查后,进入预先安排好的号舍里,睡个囫囵觉,次日一早鸡鸣后就可以发下卷子开始应答,一直到傍晚时分考官收卷封存,考生们则依旧合衣随便歇会儿,第三日清晨只需要通过一道检查就可以离开贡院,回家歇个一日后,再进行第二轮考试。
瞧瞧,多简单啊!
简单个屁!!!!!!!!
合衣睡个囫囵觉倒是无所谓,八月里,正是秋老虎最厉害的时候,别说应考的秀才都必须统一着青布长衫,就算是光膀子好了,那也绝对冻不着。然而,冻是冻不着的,关键是天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