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就弄了一大推藤蔓下来,二人便坐在一起开始编藤蔓,等他们编完了,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峡谷里没有火,他们只能等到次日天亮后再尝试着往上爬。
夜里,小司湛紧紧地抱着双膝,窝在山壁的
角落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窝在对面的小宁婉婉,“小妹妹,你怕吗?”
“……我怕。”小宁婉婉缩成小小的一团,有些委屈地说,过了一会儿,她的语气突然十分坚定地说,“但我知道,祖母一定会带着人找我的,所以我又不怕了。”
小司湛默了一瞬,又问:“这里是荒郊野外,你一个世家小姑娘怎会来这里?”
说起这个话题,宁婉婉顿时来了精神,“我是跟着祖母一起来郊外的庄子上查账的。我见庄子里养了一头小毛驴,拂衣和常嬷嬷她们都不让我骑,我便瞒着她们偷偷地把小毛驴牵了出来。谁知那头小毛驴一点也不听人使唤,不仅把我甩了下来,还撅了蹄子跑了。我原是追我的小毛驴来着,正巧碰见小哥哥你……”小宁婉婉猛地顿住,觑了一眼小司湛,小心翼翼地问,“小哥哥,你为何不想活了啊?”
小司湛看着她,漆黑的凤目似与黑夜融为一体,让人窥探不见一丝个中隐秘,过了许久,小司湛才开口答:“没什么,就是活得太累,而且我也活不了太久……再说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所有的人都想我死,所以……还不如死了干净。”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
小宁婉婉一脸天真反问:“怎么会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呢?你的父母一定会在乎的啊。”
“他们……都死了。”说完,小司湛将头深深
地埋在腿里。
小宁婉婉没想到小司湛竟然是个可怜的孤儿,心里很是同情他的遭遇,便起身走了过去,挨着小司湛坐下,这一挨才发现小司湛浑身竟然抖得跟筛糠似的。
“小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怕冷啊?”
小司湛埋着头不说话,但是宁婉婉已经清楚地听见了小司湛牙齿打颤的声音,她赶紧搓了搓手掌,哈了两口热气,然后从侧面抱住了小司湛,“小哥哥你别怕,我这样抱着你,你很快就会暖和的。”
过了好一会儿,小司湛果然不再打摆子了。
宁婉婉抱着小司湛的身体紧了紧,欣喜地说:“小哥哥,别怕,从今以后我宁婉婉在乎你的死活,所以你千万不要再想不开了。我祖母说了,人来这世上走一遭,无论有多苦多累,也要活得有滋有味,不负此生就好。”
小司湛终于抬起了头,侧过脸望着小宁婉婉,眸光亮得惊人,“如果此番我们能活着回去,小哥哥答应你,以后只为你而活可好?”
宁婉婉甜甜一笑,伸出小手指头勾了勾,“一言为定,拉钩!”
“一言为定。”
翌日,小司湛将编好的藤蔓一端拴上石头,扔在山壁上的树枝上挂住,等他爬上树枝后,意外发现山壁上有个小山洞。
后来,宁婉婉就是被小司湛背在背上,从那个小山洞里走出去的。
当年宁婉婉太小,只有七八岁,她因小司湛身世可怜,又一心寻死
,便只是想劝着他好好活下去。所以当他们分别之后,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久而久之也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自是从未想到,她忘记的……却是司湛小心珍藏了八年的记忆,而司湛也确如他当年所说,只为她而活,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她将额头抵在司湛的额头上,微微笑了起来。
小哥哥,谢谢你守诺活了下来,才让婉婉遇见现在的你。
两日后,司湛果然收到了狄烬的邀请帖,约他到庆丰楼一见,并表示如果司湛不去赴约,后果自负。
大概是怕宁婉婉担心,司湛去庆丰楼赴约这事是瞒着宁婉婉的,他只带了元壁去。
只是司湛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宁婉婉后脚就悄然出了门。
庆丰楼前,彩楼欢门高耸,栀子红纱灯此起彼伏,正楼高六层,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期间陪酒作乐的香风美人不计其数。
司湛甫一出现在庆丰楼前,立时有早已候在门外的小厮热情地迎了上来,将他一路领进了六层楼上的雅间里。
虽是雅间,不过只是用一些雅致的屏风相隔成一间间,再用轻纱帷幔相缀期间,是以,只要留心,便能听见隔壁雅间里的一举一动。
宁婉婉虽是晚一步出门,却是早一步先到庆丰楼,独自一人悄悄进了狄烬所在的隔壁雅间里,喝着茶。
“逸王殿下,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狄烬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