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晴是正院的人?”四爷皱眉,当初正院所有的奴才都是仔细筛查过的,怎么会有漏网之鱼?
高斌低头:“回爷的话,一开始月晴确实没问题。月晴自个儿交代,因为没有名分才起了贪念,是……八阿哥吩咐她这么干的。”
“正院里用巫蛊,也跟胤禩有关系?”四爷脸色又
冷了些。
“据奴才所知,应该不是,月晴说福晋身边的月姝是八阿哥的人,只怕福晋也是叫人撺掇了。”程劲赶忙回话。
四爷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吩咐:“把刘嬷嬷绑了,安排人守着,正院里所有的人都不许进出。”
高斌躬身:“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四爷吩咐完,见天色不早,他还想着陪宋琉璃用晚膳,昨天小狐狸可吓得不轻,所以他也没耽搁,直接起身去了正院。
乌拉那拉氏脸色特别难看,也正等着四爷过来。
“给爷请安。”乌拉那拉氏草草给四爷行礼,都顾不得自己即将成为皇后的喜悦,紧紧盯着四爷,“爷为何叫人拿了刘嬷嬷?若是她犯了错,还请爷念在她照顾了臣妾十几年的份儿上饶她一命!”
“为什么抓她,福晋心里不清楚?”四爷已经没了跟乌拉那拉氏绕弯子的耐心,坐在软榻上看着她淡淡道。
乌拉那拉氏手下帕子一紧,脸上有些苍白:“爷把臣妾说糊涂了,刘嬷嬷一直在臣妾身边伺候,从不曾行差踏错,还请爷明示。”
四爷点点头:“好,那爷就跟你说说为什么。”
“陷害府中妾室致使她们小产,拿捏着府里的奴才搅乱后院里的浑水,叫她们争斗成风,这些爷不止一次警告过你,你从未放在心上,此为其一。”四爷越说眼神越冷,“叫刘嬷嬷与乌拉那拉府联系,私自引死士入府,还想着污宋氏名
誉,此为其二,因宋氏信道,借巫蛊之名,害府中子嗣,此为其三。”
四爷越说,乌拉那拉氏脸上神色越苍白。
“还要爷继续说吗?”四爷问道。
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唇:“爷怕是对臣妾有误会,妹妹们小产的事儿是臣妾管家不严,没能护好她们,若是爷怪罪,臣妾便认了。可害宋妹妹的事儿,臣妾丝毫不知,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臣妾。”
四爷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乌拉那拉氏,你我夫妻近二十载,爷不说了解你,这话你自个儿信吗?”
乌拉那拉氏沉默着站在那儿好一会儿,似是过去了很久,久到她整个人都有些冷。
“爷真的了解臣妾吗?”乌拉那拉氏知道四爷只怕是拿到了什么证据,她也不多辩驳,只抬起头来看着四爷,“臣妾嫁给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如今这般……面目可憎,爷觉得都怪臣妾?”
四爷心里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你是觉得,你变成如今这般样子,都是爷造成的?”
“若爷自始至终都给臣妾福晋的尊荣,臣妾如何会想着陷害府中妾室?还不是因为爷宠着她们,叫她们踩在臣妾的头上作威作福?”乌拉那拉氏冷笑,“我知道我不会讨爷的喜欢,若是妾室听话,我也不介意贤惠些。可当年李氏还是一个格格,就敢仗着自己有两个小阿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如今正院空虚,宋氏三个孩子还得了爷
的盛宠,爷却怎么都不肯将弘易给正院,叫府里下人们都只知道紧着琉璎园,有时正院都要排在后头,我如何能容得下她!”
乌拉那拉氏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不会讨好男人,得不到四爷的宠爱,她认了,左右情情爱爱的她早就不放在心上。可四爷纵着宋氏爬在她头上,她一个正头福晋活得这般憋屈,以后说不得都得看宋氏的脸色,这叫她如何能忍!
“如果爷真的曾经尝试了解过臣妾,便知道臣妾从不是个贪心的人,我要的从来都是我应得的!”乌拉那拉氏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往下流,“可爷不给我,弘晖叫人害死,正院里处处都叫个妾室压在上头,我当然要自己去取!”
四爷摇摇头:“乌拉那拉氏,有一点你说对了,你确实不会讨人喜欢。”
乌拉那拉氏脸色彻底灰败下来,扶着月芬的手忍不住晃了晃。
“当年你嫁给爷,爷也曾想过与你琴瑟和鸣,爷给过你机会,那时候爷警告过宋氏和李氏,叫她们安分些。李氏得了弘昐,已经很知足,爷眼睛不瞎,不会纵着人越过你去。”四爷看着乌拉那拉氏,“可你那时在做什么?”
乌拉那拉氏晃神,当年李氏有了弘昐,与弘晖只差半岁,每当看见四爷对着弘昐那么温柔,而李氏又能留得住四爷,她心里又慌乱又嫉恨。所以当时她装着贤惠,把四爷推到宋氏那里,还从府外买了良妾
回来,叫爷给她们开脸,并且借机……除了弘昐。
“至于弘晖的仇,爷会替他报,可若不是你一直叫他与弘昀比,将你的不甘灌输给他,他不会因为一把匕首就丧了命。”四爷神色越发厌倦,“弘昂和弘易出生时,爷都曾考虑过抱到正院里来。弘昂到底为何给了伊氏,弘易为何去了外院,你真的不知道?爷打算给你脸面,你却当爷是傻子。”
说到这里,四爷已经再不想跟福晋多说,甚至看都不想看到她,他起身往外走。
“正院里从今天开始,不许进出。”
“爷是打算杀了我吗?”乌拉那拉氏跪在地上,哭喊着留住四爷的脚步,“爷马上就要登基,您是要另立新后?”
四爷转过身定定看着乌拉那拉氏,午后斜阳倾撒在四爷身上,带着不可言说的尊贵。
乌拉那拉氏逆着光看四爷,只能看到带着一圈金边的黑影,那黑影冷冷的开口,这是她最后一次听到四爷的声音——
“没有新后,你会是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