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德是苏州一家道观被逐出门的道士,没什么本事,却是能言善道,在京城里,曾经……曾经跟安亲王府的人打过交道。”
胤禩脸色极为冰冷,他本来就长得俊朗,难得的是他跟四爷一样,都有些随了康熙,两个人本就有些相像的地方,他比胤祯更像四爷的弟弟。
平日里胤禩总是笑眯眯的,也没人察觉。如今他冷着脸,像极了四爷怒极的时候。
他没叫人换衣服,挥开头顶的伞,顶着大雨闯进了正院。进门时,郭络罗氏正准备用晚膳。
看见胤禩,郭络罗氏站起身脸色淡然地准备行礼。
良妃去世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别人都以为是她瞧不上自己的正经婆婆,只跟惠妃娘娘交好。可她那时那么稀罕胤禩,怎么会不把他额娘放在心上?反倒是良妃却瞧不起她孤女的身份,从来也没给她过一个好脸色。
她也不是乐意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人,自然不会勉强自己,干脆就叫人误会了去,如今良妃人走了,她也没什么可伤心的。
没等她行礼,胤禩猛地掀翻了餐桌,噼里啪啦的碟盘碎裂声,吓得奴才们都跪了下来。
“都给爷
滚出去!”胤禩冷冷地怒喝。
这会子功夫也没人敢耽搁,连屋里的狼藉都不敢收拾,赶紧退了出去。
胤禩直接上前掐住郭络罗氏的脖子把她推到屋里的圆柱上:“你这个毒妇!为什么要算计爷?爷落魄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咳咳咳……”郭络罗氏被胤禩掐得脸色涨红泛紫,她却一点都不慌张,只静静看着胤禩。
胤禩手下越来越用力,直到郭络罗氏开始翻白眼时才猛地把她甩到地上,郭络罗氏手心擦过碎裂的盘子,立刻就冒出了血珠子。
“说!到底为什么?”胤禩冷冷看着郭络罗氏问道。
郭络罗氏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她看都没看自己身上的狼藉和伤口一眼:“我也曾问过爷为什么,爷怎么回答我的?”
“爷自有爷的道理!你就因为爷不肯告诉你爷争储的理由,便想要叫爷落入深渊?”胤禩脸色更冷了些,“哪怕是对一条狗好,狗也懂得感谢主人,这些年爷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你就这么恨不能叫爷死?”
郭络罗氏突然笑出来:“胤禩,你可真有意思。你还记不记得成婚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什么?我又跟你说过什么?”
“你说此生必不负我,因你懂这世道多艰难,所以绝不会叫我受这份苦,以后都有你。”见胤禩脸色难看不说话,郭络罗氏上前几步笑着提醒他,“我也跟你说了,话是你说的,若有一
日,你敢食言,我会亲自拖着你下地狱,你拿自己的话当放屁,便也以为我是在说笑?”
胤禩突然晃了下神,他记起来了。郭络罗氏说这话时,特别认真,只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又是新婚,郭络罗氏脸色羞得通红,他以为……郭络罗氏是色厉内荏不叫他发现自己害羞。
“玉容……”他从得知良妃去世时便憋着的一口气突然就散了下来。
“别叫我的名字!我听着恶心!我郭络罗氏,从来就不是个好人,可我从来没有对你不起过,是你先要我的命,才有了今日!”郭络罗氏冷着脸语气尖锐,“我们看错了对方,苦果我受着,你也别想好过!”
胤禩眼神中闪过复杂,愧疚,悲伤,可最终还是定格在冷漠上。
“从今天开始,你再不许踏出正院一步!”他转身离开,话说得比这深秋的雨还要冷上几分,“你看着,若是我胜了,我放你走。若是我败了……你便给我陪葬吧。”
郭络罗氏闭着的眼睛抖了抖,抖出了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