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给五格格诊过脉,还不等他收拾好药箱子,外头就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太监。
“李先生,您快些随我去去一趟十三所吧,三阿哥病得厉害!”
府医闻言心下一惊,草草给五格格行了礼,背着药箱子就跟在小太监身后头跑,就怕耽误了事儿。
等他到十三所的时候,弘昂已经疼晕了过去
,四爷也在这里,叫人去畅春园请太医,太医还没到。
“爷,三阿哥这是用了相冲的食物,这是……中毒的迹象!”那位李府医给弘昂诊过脉以后,脸色特别难看。
毕竟平安脉都是他负责的,何种食物不能一起用,他也是仔细都跟伺候的奴才交代了的。
太医来了以后,跟府医的诊断也是一致。
四爷倒是没找府医的麻烦,可脸色也很冷:“苏培盛,伺候弘昂的奴才,全都拉出去,每人二十大板,问清楚弘昂都用了些什么。”
弘昂的贴身大太监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吓得厉害:“回爷的话,小阿哥的膳食都是内膳房负责,奴才和其他阿哥们的奴才都一起去取的,三阿哥用完膳以后,就喝了小半碗冰碗,再没用过其他东西。”
太医仔细问了午膳的东西,又看了剩下的冰碗,没发现什么不对,倒是府医灵机一动,凑过去在太医耳边说了些什么。
太医从碗里捏起一枚莲子,捏碎了才发现里头嫩绿的莲心。
“回雍亲王的话,莲心本身无毒,可午膳有一道菜里有猪肝,两者一起服用会有轻微毒性,有伤脾胃。”太医躬着身子道,“按找三阿哥的食量来说,按理不该有这般深的中毒迹象,许是……许是三阿哥脾胃更娇弱些。”
四爷命人去查了,弘昀和弘易那里都有这个菜,弘昀身子弱不能用冰碗,弘易却是正院里吩咐不叫给冰碗,只有弘昂
用了……
“劳烦太医替弘昂医治,此番中毒可会对他身体有碍?”四爷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
太医有些为难:“倒是于寿数无碍,可到底三阿哥年纪小,以后只怕是脾胃要较常人弱些,注意些饮食便无大碍。”
“那就有劳太医了。”四爷站起身来,“苏培盛,你陪太医去开方子。”
苏培盛赶紧躬身:“喳!陈太医这边请!”
到了晚上,四爷在九洲清晏见了高斌,高斌也没叫主子失望,当即就把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伊格格过去跟钮祜禄庶福晋暗地里走得近,只怕是也得了些方子,春末的时候越漪苑的惠香出过府。临来圆明园前,三阿哥跟伊格格单独呆了许久,回到外院便有些神思不属,过后一直叫人盯着四阿哥,如今这事儿……”高斌也不敢说,一个六岁的孩子到底哪儿来的这些心计。
四爷脸色铁青,后院倾轧他已见怪不怪,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如今年纪都还不大,就已经出现了这样的苗头。
“把弘昂身边的奴才全换了,查清楚弘昂为何自……为何会中毒。”四爷到底没把话说得太没转圜余地,他不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自个儿有那么深的心思,“传话回府里,叫伊氏禁足越漪苑,没有爷的允许,不许外出!”
长春仙馆里,乌拉那拉氏很快就知道了伊氏被禁足的事儿。
“这伊氏到是
胆子大了一回,我还以为她要对弘易下手。”
刘嬷嬷眼含讽刺:“叫老奴说,您还是心太软,这伊格格明摆着是想把屎盆子扣到正院头上,只叫她禁足也太便宜了她。”
乌拉那拉氏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在这后院里,杀人用的从来不是刀,叫她死咱们也麻烦,她最在乎的不就是弘昂吗?没了弘昂,她也没什么可折腾的了。”
乌拉那拉氏安排的那些人到现在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可这并不代表伊氏也能反过来算计她。既然不能叫其他小阿哥都出事儿,那不如顺水推舟看着他们自个儿折腾,惹了四爷的厌弃,弘易照样赢面儿不小。
唯一需要她多费些心思的,可不是伊氏……
“我叫你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
刘嬷嬷闻言忍不住左右瞧了瞧,到底他们图谋的可不是小事儿。
“奴才已经叫人把那东西在外院里埋了下去,永和宫那边上次就偷偷安排好了,没叫李嬷嬷发现,只等合适的时机,咱们收买的那位二等嬷嬷会跟德妃娘娘禀报。”
乌拉那拉氏唇角勾起个冷冷的笑容:“好,不急,一点都不着急,再多做些安排,大哥那里叫他稍安勿躁,此事一定要慢慢来,等万无一失再动手不迟。”
宋氏那个贱人就如同烦人的蚂蚱,怎么都摁不死。这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把柄,若是不能叫她彻底再无翻身之地,乌拉那拉氏宁愿多叫宋琉璃得意些
时日。
如今若不是正院叫宋氏压得喘不过气,四爷为了不叫宫里诟病,也不可能对她拉拢弘易视而不见。
只是四爷给了她希望,却从不曾松口把弘易记到她名下,既然四爷不仁,就不要怪她不义!
她乌拉那拉氏现在手里所剩的筹码不多,唯一富裕的便是时间。
镂月开云里,正跟兆佳氏笑着陪孩子玩耍的宋琉璃,心窝突然就悸动了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