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为了遮住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又或是要叫人心里更冷一些,四十六年的雪来得特别早,前几天的艳阳还叫人背心出细汗呢,十月初二一大早鹅毛般的雪就落下来了。
地面上温度高,即便是大雪飘洒,落到地上只跟下过雨似的,留下湿润和泥泞,叫人心里不那么爽利。
正院里乌拉那拉氏虽然扣着清风苑的奴才,心里稍微舒坦了些,可宋琉璃平安生下一个小阿哥,到底叫她心里不怎么舒服。
再加上其他人那里还没有动静,伺候的奴才们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惹着主子不高兴。
就在乌拉那拉氏慢条斯理用着早膳的功夫,刘嬷嬷沉着脸匆匆打门外进来。
“福晋,老夫人派了小厮过来,老奴瞧着……神色不对。”
乌拉那拉氏微微皱眉:“叫他等着。”
刘嬷嬷张了张嘴,怕影响了主子的食欲没多说话,只接过了月芬手里的活儿替主子布膳。
即便是如此,乌拉那拉氏也没用多少,满当当一桌子,跟没吃过差不多。
“苏培盛那边东西可送进去了?”乌拉那拉氏扶着刘嬷嬷站起身往正厅走,路上低声问。
刘嬷嬷点点头:“跑回府回话的小太监说,苏培盛拿着您的牌子,裕亲王那边倒是没多叫人为难,可也不许多进人。苏培盛一个人扛着东西进去了,这会子只怕是还在里头伺候着呢。”
乌拉那拉
氏点点头,还叫人进去伺候就好。
昨儿个她急着去琉璎园盯着,还是宋琉璃生完后,她才叫人仔细打听了,成年的阿哥里,只有一个胤祐被放回去闭门不出,理亲王那边关在宫里,其他人全进了宗人府,这不像是要圈禁的样子。
眼下看宗令裕亲王不曾为难,她心里就更松缓了些,应该是能叫回来过年,也不可能把所有阿哥都关着不叫拜祖宗。
这么想着,乌拉那拉氏心情就好了些,眼下虽说她在府里独大,可到底她膝下空虚,若是四爷能好好的,多给她些时间筹划,等正院里有个孩子才好。
她这份好心情等看见一进门就跪下哭的奴才,突然就减少了一大半。
“你这是给谁号丧呢?有没有规矩!”乌拉那拉氏恹恹地低喝道。
那奴才抹着眼泪哽咽回话:“回四福晋的话,四爷在大牢里被人打死了!”
乌拉那拉氏手上的茶盏突然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脸色白了白:“怎么会叫人打死?我不是派了人使银子叫人照顾着呢吗?”
小厮抹着眼泪:“说是……说是四爷曾经欺负过的一家姑娘的兄长,那姑娘投河自尽,她家里只剩个兄长,当时叫四爷使了银子给关进去的。您派人叫人照顾,兵爷便把五爷从地牢里换到了普通牢房,结果那人把四爷打死,自己也撞了墙。”
乌拉那拉氏心里揪得厉害,他们当初太过宠着这个弟弟,哪
怕捞不出他人来,也不想叫他受罪,没想到却是害他送了命。
她知道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可依然心疼得厉害,五格比她八岁,从小就在她屁股后头跟着长大的,突然人就没了……
“不光是四爷……”小厮哭得更厉害了些,“大爷昨天在外头应酬,喝多了酒,晚上进门的时候,乌拉那拉府的牌子突然掉下来,当场砸断了大爷的腿,大爷到现在还没醒。”
乌拉那拉氏惊得站起身来:“可叫了太医?”
小厮哭着摇头:“二爷前天夜里就没回来,昨儿个府里都出去找了,怎么也找不见二爷。老夫人伤心得起不来床,没人能去请。”
乌拉那拉氏也顾不得为五格伤心了,死了的人到底比不过活着的,她赶紧扶着刘嬷嬷的手往外走。
“叫人赶紧拿着我的牌子去请太医,我换身衣裳,叫马车准备好,我要去乌拉那拉府。”
等乌兰那拉氏回到娘家的时候,她额娘觉罗氏还躺在床上,家里只有富禅的媳妇管着家,可她和富昌并着五格的媳妇都一个德行,直哭得说不出话来,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乌拉那拉氏也头疼的厉害,可现在乌拉那拉府一个能顶事儿的都没有,她只能忍着头晕安排娘家的事儿,四爷府里她一时倒是也顾不上了。
宋琉璃这边已经好吃好睡了一天,今儿个脸色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