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商一睁开眼睛,就见到了裴初骤。
他登时宛如他乡遇故知:“可算等到人来了!”
裴初骤才刚从战场上被人一箭穿胸的痛苦中出来,就看到了已经死了半年多的老友。他立刻就:???
宣明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活蹦乱跳了?不对,他自己不也死了么。他临死前还很是可惜,没有和陆晚亭说上一句话。
他正要问话,诸葛商却自己转了口:“不对!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他死之后,就在地府里瞎转。判官说他生前积了大德,本是人间极为尊贵的人皇,可不幸早夭——是了,二十岁前死的都算早夭。所以可以暂时不送他去投胎转世,在这地府中多待些时日,问他急不急。
诸葛商当然是不急了,他还想等父皇和亲友下来呢。他还想去找母后,可惜仙蕙太后却没有这样的福分,已然投胎转世去了。
没想到啊,才半年时间,他就等来了裴初骤。
事已至此,裴初骤这家伙显然也已经死了,“死”也不再是什么忌讳话。裴初骤没有一死就被送去投胎转世,应该和他一样,也有什么“造化”。
诸葛商自己死了之后是看不到人间事的,哪知道后续变化,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下来的人,偏偏还是他的好友。他顿时就悲伤起来:“搞什么啊!我们都死了,不是只剩下一个晚亭了。”
裴初骤比他多活了半年,知道不少事,刚到地府的时候还犹疑,可现在见到了宣明,熟人的存在让他安心不少。还是那话,来都来了,抱头伤心也没用。
他走过去,戳了戳诸葛商的头:“我是在战场上死的。”
诸葛商的性情他知晓,人前人模人样,沉着稳重,洒脱淡然,天底下所有对品行、能力的夸赞词用他身上都没错,他甚至在他父皇面前都有一定的保留,可在裴初骤和陆晚亭面前,他才是全然的真性情。
就是一个喜欢唠叨的、性情活泼的烦人精。他喜欢玩笑,还喜欢装相。——起码在他屡屡要跟着裴初骤和陆晚亭一道玩的时候,是这样的。
诸葛商不抱头痛哭了,忙问道:“北翟犯边?”
裴初骤叹了口气,都到地府了,曾经的太子还忧心国事呢。“是。”
知道好友不是死于什么奇怪的阴谋,而是死于正常战争,诸葛商就没有那么伤心了。不过有件事他还挺想知道的:“我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本有些滑稽,可裴初骤却没了笑意。他眼神复杂地在诸葛商身上一转:“乌仪四皇子毒杀,他也承认了,陛下已经灭了乌仪国,皇室尽诛。”
只是这样的话,裴初骤不至于这般神色,诸葛商心里一沉:“不止是这样?”
不愧是宣明,到了地下还是那般聪明。“这是太上皇查出来的,四皇子也承认,可我和晚亭都不信就这么简单,我们查到了晏君乐头上,也查到了,二皇子头上。”
诸葛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是阿晟害的我?”
人死都死了,裴初骤自然不会再瞒着诸葛商。“我只追查到了这一步。最可疑的便是那百毒丹,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你那几日为着给你那好弟弟找的乌木弓,很是辛苦。宫宴那日我们原本约好要在明楼集合,你说要先将那乌木弓给了诸葛晟。可后来你死在清正殿,你道那诸葛晟从哪来的?他说从宫里来的,竟做了和康乐公主一样的反应。”
裴初骤不知内情,不过是猜测,可诸葛商自己知道自家事,那时他在路上见到阿晟,分明让他去太医院拿百毒丹的。他颓然一笑:“我还当是百毒丹也治不得我的病。却不知他真有心害我去死。”
他从昏迷中醒来,已是记不得时辰了。所以才“放过了”诸葛晟。
“我真是天底下头一号大傻子。”
诸葛商不由自嘲道。其实无论是陆晚亭还是裴初骤,都是提醒过他的,告诉他,二皇子对他有些不怀好意。他们是哪怕“疏不间亲”也要说实话,可他总心软,惦记着骨肉之情,总觉得不至于到那一步。
“倒把你也害了。”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还要牵连裴初骤。这是诸葛恕最难接受的。
裴初骤死于二皇子通敌叛国,泄露消息,当然根源还是因为他与诸葛商的关系,他若不死死追查,也不会有此一回。可死都死了,为了知己好友而死,也算值得。只是死得冤枉,不知道死后北疆落于谁手,再加上没和陆晚亭道别,他始终难以释怀。
诸葛商也难过起来:“诸葛晟的面目没有揭穿,父皇定会立他,说不定此时已经称帝了。这样一个人做了皇帝,还不知多少百姓、臣公遭殃。”
他就算在裴初骤等友人面前另有自己的真面目,但裴初骤也心知他素有怜悯之心和责任感,“晚亭知道些许,她或许能帮助扳倒诸葛晟的。”
只是陆晚亭了解的真相不如他的多而已。
事已至此,两个妻都没娶上的、在人间也算得上是黄金单身汉的两人,一起颓废地坐了下来。复盘完两人死前情况,扼腕不已。
诸葛商要等父皇下来,裴初骤因为生平干了好事,且与诸葛商是好友,某种程度也是沾了光。二人不时想着陆晚亭一个人在那边如何是好,一时又聚在一起,仍和生前一样玩乐。可地府娱乐活动不多,很快便没了趣。
诸葛商人缘好,很快就和判官混了个熟,这天,他拿了两张“异世界体验券”回来,兴冲冲道:“子晋,要不要去探险!”
裴初骤也是不怕冒险的人,与他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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