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了……我夜夜都会梦到裴氏女吊在我的面前,拖着长长的舌。头……双眼流着血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可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当年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那薛训庭却是宁州府薛家的嫡系子孙,还是最受宠的,薛家,那根本不是他得罪的起的……
昌荣欢低吼出声,像是软了身体,蹲坐在地上,垂着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你让为父怎么办?薛训庭当年将的一万两银票和写好的升迁文书与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摆在一起,让我选,你当年才几岁,我能怎么办?
昌家一家老小的性命,你以为我不想当一个好官……
你以为我不想无愧于心,若是不是存着一份为民请命的心,当年我何以顶着两榜进士的名头不留在京城,反而跑到那穷乡僻壤一样的江栖镇。可等到了那里,一切都跟我想的不一样……是,我退缩了,这些年我日日夜夜受着煎熬,所以我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我教你大义,教你仁心……
是因为我怕,怕有一日,你会与我一样,面对那么艰难的抉择,上愧对天子,下愧对百姓……文柏啊……父亲也是被逼无奈的啊。”
昌荣欢老泪横流,这些年,他竟可能将宁州府治理的井井有条,可不管他再什么努力,烙在他背后的那些人命,早就洗不干净了。
所以,他只能一边与那些人攀交,一边尽可能做些实事,可这么多年了……终于,还是事发了。
昌文柏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双手颤。抖:“如今机会来了……只要你愿意,那么还能赎罪,写下翻案文书,指正薛训庭,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与父亲你共进退的。”
昌文柏蹲下。身,认真按住了昌荣欢的肩膀。
昌荣欢愣住了,下一瞬,却连忙摇头:“不、不行……我们根本的斗不过薛训庭的,根本斗不过他的……”
“就算是斗不过,也要斗,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如果世间所有的官都这么畏畏缩缩,那么只会被一直这样压下去,父亲,你难道想让儿子跟你一样,有一天,成为连自己都讨厌的那种满口仁义道德,却卑鄙无耻的小人吗?”
昌文柏一声声响彻在耳边,昌荣欢却是摇头,这么多年了……他根本做不到当年刚来江栖镇时的雄心壮志了,他的一颗心,早就被啃噬了,满目苍夷,早就回不去了……
昌文柏看着踉跄着起身,就要往外走的昌荣欢,哑着声音道:“父亲,你真的……要永远不肯面对现实吗?你真的……要这样吗?别让儿子看不起你,儿子给你三天的考虑,三日之后,我们父子情意到此结束,下次再见,就是对簿公堂了。父亲……儿子拜别。”
说罢,昌文柏咣当一声跪了下来,那一声,让背对着他的昌荣欢心头一撞,死死攥住了门扉,就听到身后的昌文柏给他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
昌荣欢到底还是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撞到赶过来的昌夫人,只是看了眼,就继续疾步匆匆离开了。
昌夫人朝着敞开的门扉看过去,看到跪在那里的昌文柏,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头一动,身后的丫鬟不解的问了声,昌夫人深深看了眼,却是带着人也匆匆离开了。
陆莫宁得到昌荣欢并未同意的消息时,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他很清楚,昌荣欢当年既然答应了,那么就代表他有所顾忌。
他在意的东西太多,更何况,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为了一腔抱负,就毅然而然请命前往江栖镇的昌大人了。
不过,他倒是很期待一天后昌荣欢会不会改变注意。
赵天戟看他还笑得出来,忍不住担心道:“他若是不同意,我们想要斗败薛训庭,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陆莫宁道:“不急,如今不过是给昌荣欢提个醒,那么就再加一把力罢了。”
“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