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来了!”
婆子一声喊,西宁伯再不好和长女磨磨唧唧,当了十八年的甩手掌柜,一朝送女儿出嫁,他心情复杂,这会倒是念着崔缇是他骨肉了。
离别之意方起,被其夫人重重地拧了腰间肉。
忍着没喊出声来,西宁伯送女出门。
崔缇没嫡亲兄长,拒绝了母亲让崔家旁支的一位兄长背她上轿的好意。
八抬大轿落地,裴宣翻身下马,胸前系着的大红花迎风招展。
她乃相爷嫡子,能迎娶西宁伯养在南院的盲女于崔家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这,没人拦路。
宋子真和郑无羁穿着傧相服守在她左右,门神似的。
周遭吹吹打打声不绝,来看热闹的人很多,夕阳西下,余晖倾洒大地,宋子真低声喊:“来了,来了!”
新娘子来了。
崔缇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在西宁伯夫人和白鸽的搀扶下走出府门。
五月的风温煦,杨柳摇晃细腰,崔黛站在母亲身后总算见着她的‘姐夫’,怎一个意气风发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裴宣俯身行礼。
西宁伯激动地虚扶她,场面话对上裴宣温温柔柔满是真诚的眸子,忽然说不出口。
他轻叹:“缇儿我就交给你了,她生来目盲,吃了许多苦,你娶了她,要待她好。”
“是。”
西宁伯夫人看她温文尔雅,礼节周到,面上也有光彩,笑着将崔缇的手交过去:“行光,这就是你的妻子了。”
裴宣为人谨慎,轻轻喊了声“阿崔”,盖头下很快传来一声软软的应答。
是崔缇的声音。
她笑颜愈盛。
害羞躲到后面的崔黛却是白了脸。
亏了阿娘没同意她代嫁的主意,这人竟是有备而来,这是多信不过他们西宁伯府?
大昭嫁女讲究哭嫁,哭得越凶,越舍不得女儿离家,西宁伯硬挤出两滴泪,西宁伯夫人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她还念着昨日崔缇刺激她的那番言语。
场面有点难看。
裴宣面色不改。
哭不哭不重要,她并不喜欢娶妻这日有人哭哭啼啼,没人疼爱崔小姐,她来疼。
她自信会比他们做得都好,她会拿她当天上的明月、掌心的明珠来爱惜。
“慢点,小心头。”
短短几步路她护着人顺利坐入轿,那份疼惜劲儿惹得好多人牙酸。
“生病了?可有大碍?”
两人在时光浅浅的缝隙里说话,崔缇脸红:“好多了,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