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嘶哑,说得断断续续,一口一口地喘着气,痛觉仿佛都麻木了。
安坐于对面的少年神色沉静,微微抬了眸子,他处于血气浓重的诏狱,衣角却连半丝血迹都不曾沾染,面色淡然,对犯人的惨状无半点动容,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般。
“还不说实话,你倒是护主。”萧执微微一笑,声音略轻,在死寂的诏狱内却分外清晰,“赵家倒了,国公府都没了,你以为我会在它身上花心思?”
“我赵家百年积威,你砍倒了一座巨树以为就结束了吗?它底下根脉错综复杂,你们除得了吗?”犯人咬着牙,恨恨地说。
“没用,真当我不知道你们的意图?”
萧执指尖划过桌面上凉凉的剑鞘,目光落在了犯人身上那重重枷锁上。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想把所以罪都推给赵家,它倒了,你怕牵连到你真正的主子,就等不及将矛头对准了它,你的主子应当曾经与赵家关系不错,甚至多有合作,那会是谁呢?”
少年锐利幽han的目光扫视过来时,犯人心中一阵胆han,竟有了些被看透的恐慌。
萧执仿佛置若罔闻,继续漫不经心地说:“你的主家,想取代赵家成为新的四大世家之一吧?”
犯人闻言似乎恼羞成怒,他用力拉扯着锁链,发出巨大声响,两旁的影卫迅速拔出腰刀,雪亮的刀光在昏暗的诏狱中分外清晰。
“我誓死忠于赵家,萧执,你今日何必在此折辱我?反正赵家已经倒了,我生死何益,你不如直接杀了我!”犯人撕扯着嗓子恨声喊道。
萧执抬手示意手下退回,语调有点轻缓,却分外han凉,“想死?死多省事,可诏狱从来就不是一个省事的地方。”
“下水牢。”他的声音没有半点感情,简短的三个字却叫犯人生生发悚。
“世……世子。”有影卫从诏狱外进来,胆怯地唤了一声,手中正捧着一封信。
萧执回眸看了一眼。
手下连忙恭敬地将信双手呈上,禀报道:“是新宸郡主的信。”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送信的影卫觉得,世子在某一瞬,冰凉的眼眸中突然有了一丝情绪。
再一看,却发现又如寻常一样,并无什么变化。
可能是他眼花了,手下收起了疑惑。
萧执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完修长的双手,将信取了过来。
接过信的一瞬便有淡淡的海棠花香传来,在血腥气浓重的诏狱显得十分突兀。
仿佛是荒芜的旷野上突然盛开的一树花。
他顿了一下,没有再继续拆开,反而把信收起,拿起桌上佩剑,冷然地吩咐手下,“若他招了,别急着放出来,再他在水牢里再待一天。”
第三十三章
“元容公主与礼部官员勾连,替换了会试杏榜上的名字。新换上去的那个会元是她的新宠,礼部大臣想借此给元容公主卖好,反正原来的会元只是个没有背景的han门学子,没人会为他叫屈,顺手而为的事罢了。”
桌案对面的男子将手中的一份答卷展于面前,简而易见,署名处的字迹与答卷中的截然不同。
他从一侧取来另一份,亦是卷面字迹与署名截然不同,分开放虽看不出太多名堂,可是二者放在一起,交换的痕迹清晰明了了。
男子正是影卫同知云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