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看了她一眼,似是默认了,他语气清淡,说:“别和萧执走得太近。”
“晚了。”珞泱收回视线,语气轻快地说:“想来三哥知道我来宫中的意图,怕是以后不想走得近,也得走得近了。”
谢玦垂眸不言,片顷后,说:“妹妹素来任性妄为,不听我的劝诫。”
“那得让我知晓,三哥藏了些什么心思。你知道我在浔阳与萧执一路同行,还知晓我回京的意图,三哥的暗线可真好用,什么都藏不住。”
珞泱自然不会认为谢玦会关注她的动向,她自小与他就不是十分亲厚,总不会她一回长安她这位哥哥就突然关心起她来。
那他的暗线便只能是用在萧执身上。
明明是一身清雅气的文臣,心思却似乎百转千回,她半点都猜不透他的图谋。
谢玦端坐在车厢中,捧着一卷书简,听了珞泱的话也神色也安稳如故,“你既然唤我一声哥哥,我自然要关心你与何人私交过甚,你不该阻拦尹家的打算,皇家宗室子弟不多,常王算一个,萧执算一个,你执意将萧执划入谢家的势力,不知有没有想过陛下以后还敢不敢安稳用他?”
他语气轻缓,说到这儿,抬眸微微一笑,目光落入珞泱的眼底,“妹妹,你这是帮他,还是害他?”
珞泱微微一怔。
她应该想到的,可是心里却下意识逃避掉了这个问题。
说到底,是前世陵琅护她太过,这一世她便也迫切地想用同样的方式护着他。
可单单忘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谁都不是谁折断羽翼的笼中雀。
之前她听完安石道人的话,心中过于急迫,这样自作主张决定了他的立场,甚至不曾告知过他。
她只看见了他身世惨淡的一面,又未曾深入了解过他的主张与意图,她自作主张地替他规划着接下来的道路,却连他的想法都不曾问过。
谢玦的话叫她藏于心底的忧虑无处遁形,珞泱长久地沉默着,她有些后悔了。
应当再同萧执商量一番。
谢玦看着自己妹妹因为其他男人一脸懊恼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他心底思忖了一番,好歹也是自己的妹妹,无论为谁愁眉苦脸,他都是不乐意见到的,想来这就是娘家人的情绪。
车驾突然停了下来,不等珞泱疑惑,车厢外的侍从便恭敬地通传了一句,“公子,前面是尹相的车驾。”
按理说,谢家的地位并不逊于尹家,甚至要高出许多,但尹相毕竟是尹家家主,而他们只是谢家的小辈。
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珞泱本不是很乐意见到尹相,但一想到可怜的尹相,还不知道他的一番小算盘被她给打翻了,就有些乐意看见他了。
珞泱对这种让尹相不痛快的事乐此不疲。
她原已是郡主,次一品,品级在尹相之上,坐在车里行个见礼便可,可这次却十分积极地下了车。
珞泱款款走到尹相的车驾前,很是有礼地微微颔首,婉声说:“浔阳一别,许久没有再拜访过丞相,今日竟有幸在宫道上碰面。”
尹相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面皮便一紧。
这谢家小郡主,今天如此有礼貌,让他有不妙的预感,
对面的小郡主都主动下了车,尹相虽然是丞相,却也不得不对品级低头,只好迈着迟缓的步子下了车。
珞泱在一旁微微一笑,假意客气,“丞相年迈,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定当尊老爱幼,何须您亲自下车?”
尹相不是很相信她的虚言虚语,他甚至有预感,若今日他不下车,明日便会有折子便参上天子案前。
于是他低咳了一声,装出和蔼的样子,说:“真是有缘,今日入宫,难得碰上新宸郡主。”
珞泱不失礼貌地提醒他,“不算有缘,我前些日子在浔阳,再前些日子在金陵,尹相想碰也碰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