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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点儿都不恨她,从这里走出去之后,她会彻底忘了她。
“十一”那天,以沫接到江宁的电话。他约她见一面。
数月前,以沫以为这天会是她和他的新开始,没想到却是他们的结束。
星巴克的咖啡在困倦的午后泛着浓烈的香气。江宁默然不语,搅拌着咖啡。
以沫逆着逆着细碎的阳光打量他,不过数月不见,他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他的嘴角依然挂着与生俱来的笑意,但此刻看来,却像是道苦涩的纹路。
“我要和美莎结婚了。”良久,他放下咖啡勺,勺子与杯子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将以沫延展的思想拉了回来。
“我知道。恭喜你。”她垂着眼帘,语气平静客套。
“我从没想过要娶她,但是她怀孕了……”江宁抚了抚额头,有些语无伦次,“我想要娶的女人不是她那样的……可是,如果不是你,是谁还有什么重要的?我根本不相信任何女人!”
以沫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麻木已久的心滞了一下。
他的声音有些异样:“说真的,以前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辜徐行。他抢走了陶陶,我就要抢走他最在意的人。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早在陶陶出现前,我就爱上你了。以沫,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爱你,比你我想象的还要爱你,是不是太迟了?”
以沫木然点了点头。她一早就知道他爱她,甚至早于他自己的觉悟。而她对他的爱,也并非他所想的那样浅。只是现在说这个,未免真的太迟了。
他絮絮回忆有关爱着她的所有细节,他告诉她,从那年她站在讲台上代表优生演讲时,他就爱上她了。那时候的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脊背挺直,表情里有种温柔的骄傲,那天的阳光落在她的白色衬衣上,明亮得像个不真实的梦境。
在他低沉的声线里,她想起的却是那天的他,那天的他,又何尝不是灿如千阳?
两人像朋友那般追忆了很多往事,直到太阳西斜。
七年的感情,若桩桩件件述来,是可以做一生的谈资的,他们却要在短短几个小时候里做完清算。
以沫惘然想,再美好的感情又怎样?以这样的结尾收场,就像彼此做了一场美梦,醒来后才发现唯一留下的不过是恶心讽刺的涎水。
末了,以沫借口去了趟卫生间。她漠然放着水,僵立在镜子前,最后重重揩去眼角的泪水。
等她回来时,在拐角处看见他坐在桌前发愣。他的头颈微微垂着,垂出伤感的弧度。
良久,他轻轻端起她喝过的那杯咖啡,静默看了一会儿,然后一口一口地将余下的冷咖啡喝下。
他放下咖啡杯,将一个白色信封压在了杯子下,招来侍应生买了单,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她回到座位上,打开那个白色信封,一张过了塑的老照片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一张她的半身照,像是隔了很远偷拍的,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她抱膝坐在一片草地上,目光温柔地眺望远方。
她的眼睛微微跳了一下,很久才想起那是初二春游时,他偷拍下来的。那日的情形再度浮现在她眼前,她遥望着独居一隅的辜徐行,众星拱月下的江宁却不知何时偷拍下了她的照片。
她久久矗立原地,感觉一层厚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灰烬在自己眼前扑簌簌地落下。
那个“十一”翻过去后,连月来压在以沫心口的那块巨石亦随之落下了。
闲极无事的她迷恋上了园艺。辜徐行二楼的阳光房里种着很多名贵花草,却因疏于打理,都露出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于是她向辜徐行要来阳光房的钥匙,每天都忙着给花松土、浇水,用大剪刀修剪掉玫瑰、兰草或者其他盆栽的枝叶。在这看似简单,其实极需耐心的工作里,以沫慢慢学会了修剪人生的智慧:她开始正视自己的一无所有,换个角度来看,她曾经承受的痛苦,不过是因为修剪去了一些错误的“虬枝”,继而可以更加轻便地生活。
意识到这些后,她去理发店削短一头芜杂的长发,出街买了很多色彩鲜亮、富有青春气息的衣服。她不再沉迷那些晦涩伤感的文艺片,而是学着吸收生活中的正面能量:看积极励志的电影,阅读好书、锻炼身体、学习一些新的知识。
最后,她向辜徐行请求了一份新的工作。
辜徐行公私分明地就她的学历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