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盘膝坐于炉鼎边缘,质明晷缓缓漂浮而上,显示着天干地支的罗盘在不停地旋转变化,低沉的吟唱之声响起:“质明始霁,乌金得跃,尔六界辽辽,天地神人鬼,蠃鳞毛羽昆,灵明湛寂,将请大任,孤阴而起,召,鬼主!”
声音一落,质明晷发出剧烈的颤动,数朵彼岸花纷杂而泄,棠溪铭识瘫坐在一边,脸色苍白如纸,他紧紧攥着手中的无患子枝,其从中流出的融融暖意让他得以坚持着看着叱卢润坤的青色身影。
而此时,挥刀如砍菜的叱卢润坤看着宛如暗器的花瓣,在心里头嘀咕,这厮到底在干什么,当他是天女吗,还撒花,就算她此时刀法耍的漂亮了些,可也不用这样吧,搞什么,庆祝吗?
忽地,一只漂亮的手伸向前来,轻轻一拨,便帮她抵挡住了身前的威胁,她偏头看去,看到的是极其漂亮的一张脸,上挑的眼尾带着无限的风情,鸦羽般的睫毛却投下一片清冷的阴翳,妩媚之极的惊艳让人情不自禁像靠近,可是她戏谑的眼神却在告诉你她的清冷、孤寂,这是谁,六界之中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肤若凝脂、唇如丹寇,让人这般心生向往之。
她看着叱卢润坤,朝身后“咯咯”笑着:“元尊,这丫头怎的如此之呆,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人家也会不礼貌的。”
叱卢润坤摇摇头,将脑子里的水悉数晃出:“抱歉,你长得太好看了,我没忍住。”
“哈哈哈。”她握着手中旋转的花伞,掩面而笑,“是个可爱的人,好了,小妹妹,往边上靠靠,姐姐帮你收了这个欺负你的厉鬼。”
叱卢润坤听话地向一旁躲去,将长刀乖乖地竖在身后,看到她的这副样子,那女子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单于浒早已在外变得痴狂,他攻击着那女子的伞,却无论如何也进不来,只能干着急,如今见女子装过身来,便饿虎扑食般冲了过去,之间那女子风轻云淡般将伞又横了过来,像是在调戏他,他怒极,抓着一旁的祟鬼便冲了过来,女子眉头微蹙,祟鬼可不属于鬼的一类,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将伞合起化为剑,侧身挑过,红色的彼岸花呼啸而出,将其团团包围,女子食指立于唇边,就将要启动杀阵,一个老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扑在了这团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上:“住手!”她嘶吼着,“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吧。”
皇后?她怎会来此?
叱卢润坤和棠溪铭识同时转头看向怒目而视他们的礼图。
“你干什么?送回去。”叱卢润坤骂道。
“你们答应我不伤阿浒的。”礼图理直气壮。
“你是不是傻,他都成厉鬼了,他将五行卫都炼成祟鬼了,此乃大不违。”
“可是。。。。。。”礼图自知理亏,眼神逐渐变成哀求。
“元尊?”鬼主在上头举着花伞不知所云,“灭不?”
棠溪铭识迎着礼图近乎祈求的目光,那眼神,饶是叱卢润坤也心揪,可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肯定疏离:“单于浒所行触犯诸多律法,害人性命,理应当诛。”
“不!”那老妇抱着拼命挣扎的单于浒,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大的惊人,“我知道,你们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可那些人都是伤害他的人啊,为什么我的儿子被人抛弃的时候你们不在,被杀死的时候你们不在,被人唾弃伤害的时候你们不在,如今却要来伤害他!你们到底是哪里的神仙!为什么我们求你们的时候你们不来,如今却要来,这么晚来有什么用!”
鬼主立在一旁,不知如何作答,还要关注着身旁蠢蠢欲动的祟鬼,将他们从老妇的身前赶走。
“那些人,抛弃他,伤他,害他,你们却要为那些人讨公道,天理不容!”
一个蛰伏柔弱了一辈子的女人,在自己唯一的儿子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抛弃了所有的一切,单于浒只有她了,可她又何尝不是只有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