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丫丫看着那只白皙的手,没去拉,她自己能起身。起来后很随意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她不是刚开始学走路的孩子了,摔疼了要找妈妈。她心里嗤笑,她早过了要妈妈的年纪了。
林雨桐的手没缩回来,从她的手里把易拉罐拿过来看了看,是啤酒。她微微皱眉,瞅准马路边上垃圾桶,远远的投掷过去——中了!
红毛眼睛一亮,这个女人有点帅!
“是去里面说话,还是去车上说话?”林雨桐看着孩子,抬脚就要往旅馆里面走。
“去车上。”陈丫丫率先往车子的方向走。过了马路,直接上了后座。
林雨桐跟过去,坐在副驾驶上。这个姿势回头看有些困难。她也不费那个劲了,只看着正前方,“遇到什么事了?”
“我想把户口从陈家迁出来。”陈丫丫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身份证我拿不到。去派出所报失重办,人家不给办。”
“不给办?”林雨桐皱眉,“为什么不给办?”
陈丫丫轻笑一声,“有些事您大概不知道。当年我的户口记在我大伯家,算是他们的闺女。”
嗯!当年陈刚和林大丽并没有结婚,给孩子上户口是个难题。陈刚判了无期,总还会回来的。回来就老了,老两口总还想着有个孩子在,将来他们家二儿子回来能有人给养老。所以,给孩子上户口的事,并不会马虎。为了给孩子上户口,记在老大名下不难办。
林雨桐嗯了一声,表示理解这么做的意思。
陈丫丫就又道,“我大伯三年前去省城打工,从手脚架上摔下去,当场就死了。”
陈家大伯死了,陈家爷爷奶奶也没了,这孩子只能跟着她大伯娘。但是,她大伯娘跟着孩子并没有血缘关系。
“工地上没少赔,给赔了二十万。”
这倒是不少。
但林雨桐却从这孩子的嘴里听出了讽刺,“紧跟着没三个月,我大伯娘又找了男人了。把村子的房子卖了,住到了那男人家了。哦!那男人家就在镇上……”
“那男人事做什么的?”林雨桐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镇上小学的老师,丧偶了三回。我大伯母是他娶的第四个。别人都说徐成徐老师人好……”
一个老师,看上了人到中年的陈家大伯母。从记忆里翻了看,陈刚的嫂子年轻的时候就算不上漂亮吧。
看来关键还是那二十万块钱。
陈丫丫见她不说话,就道,“徐老师跟派出所的人关系都很好。他的话人家都信的!我在家里找不见我的身份证。我知道,没有这东西,我走不出去。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得有身份证。”出去打工,说的轻巧,没有身份证,没人敢要你。就连出去做的车票你也买不了。
曾经没有身份证跑出去了,做的是最苦最累的活,夜里睡在大桥墩的下面,捡了废品卖钱然后再买假的身份证,还因为这个被逮进去过。进去过之后,人心里的那种羞耻感大概就没有了。人的底线就会越来越低,违法的不违法的,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干的。
这一回,她是强压下弄死对方的心,试着从这个生物上的母亲这里寻求帮助。
她说完,就抬眼看前面的女人。女人侧脸正看着窗外。
窗外,隔着马路,红毛家的早点摊子已经摆出来了。
这女人问说:“饿不?”
陈丫丫皱眉,还没说话呢,这女人先下车,下去了还催促她,“先下来,吃饭。”
行!
陈丫丫心里冷哼一声,推开车门下去了。
红毛戳了戳他妈,朝过来的二人指了指,“妈,赶紧的,油条下锅。”
红毛妈抬头扫了一眼,“不就是丫丫吗?知道了!丫丫爱吃油条,这就给下锅。说好了,吃完帮我干活,洗碗的活是她的。”
“不是!”红毛指了指,“还有丫丫妈妈!”
丫丫哪有妈妈?
结果红毛妈再一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