恽知帝跟姜星秀谈了一通后,自以为隐瞒身份很好的回宫了,心中十分畅快,还脑补了一通将姜星秀召进宫后,对方看到他时,惊诧的表情。
第二日早朝,恽知帝拿上了姜星秀县试的答卷,让朝堂众人传阅。
这是一篇很明显要动蛋糕的文章,朝堂直接吵成了一锅粥。
这个说此子心怀大义,念及天下寒士,实属栋梁之材。
那个说心怀大义有屁用,做事不切合实际,让所有人都读书,钱哪来,地谁种,都让国库养?全填进去也不够啊。
恽知帝就坐在上边,喜怒不辨地看着他们吵。
支持派和反对派,谁也凶不过谁去,唾沫星子喷着,感觉到龙椅上那位什么表示都没有后,渐渐偃旗息鼓。
恽知帝:“吵够了?”
群臣用眼角相互瞟望,静静低了低头。
“吵够了那就由这篇文章的主人来解答你们的问题吧。”
似乎是预感,群臣齐齐回首,便见殿门口有人踏入,光影漫天地落着,红衣似乎是消融在光中那般,逆着光辉若隐若现。
左丞相下意识呢喃:“小神仙?”又很快自认为清醒地摇摇头,心中好笑,真是,看到一个红衣男童就觉得是小神仙,哪怕对方的确神采英拔,有神仙风采,也称不上是真神仙啊。
文武百官中间分有一条大道,姜星秀便从那条大道上走过,纵然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亦是面不改色,身板挺直地行了一礼:“参见陛下。”
陛下兴冲冲:“你抬起头来。”带着暗搓搓看戏的心态,想看他那平静的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
然而对方抬起头后,还是那么平静,平静到恽知帝疑心他是不是脸盲。
还是说个头太矮,离得太远了,看不清?
恽知帝想了想,“你上前几步,不错,就是那儿。”目测着这个距离,应该能看清他的脸了,然而姜星秀依然是不卑不亢的,恽知帝遗憾之余,又平添了七八分欣赏——就是要这样的心态,他才放心将改革交给他啊!
他说:“在场诸卿对你的文章各执一词,姜卿家,你来回答朕,你写出这篇文章,可有解决民力之法?”
何为民力,便是假设一家有三口人,皆为劳动力,并且能拥有10亩地。在每亩得米二石至三石,收成只有单季稻的现今,一年劳苦下来,收成不过二十石至三十石,还是不算歉收只算丰年。
一家三口,皆为劳动力,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一年至少要吃十七石的量,只剩下三、四石,能卖三、四贯钱,这些钱要交税,要买生活用品,万一有病还得治病,运气好,也就堪堪够花销,甚少能攒下钱来。
这样的情况下,让他们去花费时间去读书习字?
纵然,国家可以出钱,给他们减免学费,但是国家总不能连他们一家衣食住行都包了吧?何况,国家的钱也是建立在税收上的,劳动力少了,荒田增多,收上来的税少了,各个政策又要费钱,只能想法增税,底下百姓苦于劳动力不足,无法补上税收,只能卖儿卖女,儿女卖出去,家庭没有新人丁补充,无法形成新的劳动力,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又如何赚钱?
便是一个恶性循环。
并且,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年年都是丰年的情况下。万一当年碰上旱涝灾害,万一当年欠收了呢?在百姓们看来,送他们的孩子去读书习字,并非是救他们,而是要把他们往死里糟蹋啊。
所以,并非是朝臣们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不允许自己的蛋糕被动,实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姜卿家,如此,何解?”
就已经是恽知帝第二次对姜星秀用卿家这个称呼了,这可不是逮着个人就随便叫叫的。臣子们于是心里清楚了,不论今天这孩子能不能答出一份满意的答卷,陛下都要他入朝为官。
在陛下眼里,他就是璞玉,就是现在有瑕疵,日后也能打磨出光彩。
姜星秀拱了拱手:“自然有法子。”
此话掷地有声,惊得众臣目露怀疑。老态龙钟的户部尚书更是精神矍铄地上前一步,“什么法子?”
姜星秀想要让国家推行义务教育,那必须是从国家经济入手,让国家更加繁荣,户部管经济,户部尚书此刻是真心实意希望这位小神童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姜星秀笑了笑,“我在卷子上没有回答,是因为时间不够,并且写多了就不合题了。现在,我给各位大人说一说,有关于发展国家生产力……”
恽知帝一边听,一边恍惚回想起他去见这位老乡时的场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