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报了一个数字。
何羡托着额头,轻轻地笑了起来,眼泪却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流下。
纪修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她跟家人对峙的这一幕。后来,何羡答应了父母的要求,但同时也对他们说了一句:“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钱,该还的我也还得差不多了。”
再往后,何羡把钱转到了父母的账户,也听说他们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子。
纪修不时地请何羡吃饭、出去散步,何羡每次都答应,跟纪修在一起时,她都是笑着的。
然后就在今天,纪修去何羡家里找她,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应,打手机也不接。
也亏得纪修多长了一个心眼,想起那些独居女生跌倒在浴室半个月才被人发现的新闻,于是找来物业强行开门。
最终,他在床上找到了一脸祥和的何羡,以及床头的一封遗书。
程西惟跟孟景忱赶到医院时,何羡还没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不过医生告诉他们,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了,只要今晚没有出现异常,明天一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程西惟站在重症病房的玻璃门外,她趴着透明的玻璃门,看着里面挂满各类仪器的何羡。
纪修也是一脸憔悴,孟景忱拍拍他的肩膀,陪他去外面抽烟。
艾草走到程西惟身边,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羡羡留给我们的。”
程西惟机械地扭过头,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半晌才伸手接过。
“你看过了吗?”她问艾草。
艾草点了点头。
程西惟展开信纸,上面是何羡一手狗爬的字。她忽然想起以前看何羡签扉页,她还嘲笑何羡:“你这字也太丑了吧,读者认得出来吗?”
那时候,何羡笑得一脸得意:“签名可不就是越丑越好?再说了,全中国也就我能写出这丑字,说明我就是读者的唯一!”
可是现在,读者们唯一的大大却吞安眠药自杀,躺在了重症监护室。
程西惟低头读信,何羡在信中写道:
“西西、艾草,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其实之前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有没有另一个世界呢?现在,我打算亲自去验证一下。
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跟你们告别,可是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忘记了怎样让自己快乐,即使你们陪着我、安慰我,我对你们笑,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快乐,我好像已经失去了快乐的能力。
很高兴这一生能拥有你们两个好姐妹,懂我奇奇怪怪,陪我可可爱爱。可是对不起,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纪修对我很好,他陪我聊天,带我散步,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很多有趣的地方。他拥有那样有趣的灵魂,他差一点就要成为驱散我心中阴霾的那束光。
可是,每当这束光照到我的头顶时,我却总能无法控制地想到过去。我的所有少女情怀,我最初最青涩的心动,都给了那个叫林绪的男人。虽然我已经不爱那个男人了,可每当感觉到纪修的好,我的心里总会涌起无尽的悔恨与愧疚。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从这些悔恨与愧疚中走出来。
在纪修面前,我得体而有步骤地回应着他的喜欢。可我深深地知道,这是林绪带给我的经验,每当想到这里,我就没有办法面对纪修。
这样一个背负着耻辱和人生污点的我,如何坦然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也许,我家人对待我的方式,就是命运给我的惩罚。我逃不过命运,也无法摆脱自己的心魔。
谢谢你们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