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了,他作为长子,捧着蒋琬的灵位走在最前头。
“斌儿大了,长高了不少。”我想了想,低声劝慰着姜氏:“蒋大人虽走了,斌儿如今也可以照顾府上一片妥当了。你放心,将来若是有什么为难的,或可以告诉我,这样多个人,凡事也能一齐想想办法。”
“谢谢夫人。”姜氏嘴角挤出一丝疲惫的笑意,“妾也知道,生死有命,谁都奈何不得。”
姜氏叹息了这句,似乎,她还是想得开的。
城外又添了新坟。回来时,姜氏的精神好了些,也愿意与我说些话。冬日的天暗得很早,姜氏一面走着,一面望着渐渐昏暗下去的天色,忽而与我道:“过去他们都说,妾有些像夫人。”
我正走着,听闻这么一句,脚下不禁一滞。
姜氏见我如此,只笑了笑,继续走着。
“后来见到夫人,却发现自己与夫人并不相似。”她说,“那时妾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像’,并非指的我们的样貌,而是彼此的脾气与性子。大约因为妾出生将门,第一次见到夫君的时候,夫君便说妾明朗活泼,像一位他认识的故人。”
“这样说来,那位故人,应该就是夫人吧。”
她的话灌入我的耳里,心中瞬时五味杂陈起来。
“倾慕夫君的人有很多,可他却偏偏选择了妾,妾虽欣喜,却亦知其中一定有缘由。”
“妾知道,夫人与夫君原是密友,后不知为何生疏了许多。”姜氏见我迟迟不再开口,索性自己说了起来,“可是夫君对夫人记挂之心,这十多年来,从未改变。”
“我……”
我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夫君一直关心注意着府中的动向,您与瞻公子、果小姐的动静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偏偏这个傻子还要藏着瞒着……妾是他的枕边人,这些事怎会不知道呢?”
“抱歉……”
我听了,有些无措,不知说什么好,突然与她道起歉来。
“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姜氏忙阻止我,“如若不是因为夫人,妾大约也没有与夫君结为夫妻的缘分,况且我与他婚后一直相敬如宾,又有了斌儿,亦算美满。该是妾与夫人道谢才是。”
“之所以与夫人说起这些,只是希望夫人知道,夫君表面上与您生疏许多,但内里的关心是从未少过的。他在用他的方式守护您,我虽很羡慕您,却也不怨恨您。”
姜氏说完,行礼离开,独留我一人站在夜色里,直到那轮万古不变的月亮探出头来。
我看着它,它亦看着我。
北风漫过蜀地,我问月亮:“冷吗?”
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