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了一段之后,他渐渐有些吃力了,我默默跟在他身后,见他嶙峋又落寞的背影,在这样的天气里,断线般落下的雨珠中,平添了几分悲凉。此时他终于到了大殿前,原本急促的脚步却就此停下了。我仰头看着他,他着玄色,很像一滴浓重的墨。
片刻,他慢慢抬起右手,拉开了那扇门。
陈年的木头了,嘎吱嘎吱的响,多年的沉寂终于再次被打破。
诸葛亮走了进去。
我原本是想跟着进去的,但此时却迟疑下来,止住了脚步,在门口静静候着。我想,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的心思。
如果说隆中是他们二人初见的地方,那么白帝城,就是他们永别的地方。
屋檐下掠过两只鸟儿,叽叽喳喳,在梁上徘徊了一会儿,又飞走了。永安宫在高处,我独自站在门前,眺望远方,见山川婉转,烟雨迷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去。我侧耳听了一会,毫无动静,不由得担心起来,思量再三,也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的陈设仿佛一如往昔,朱红色的屏风原本最为耀眼,此时却带了些触目惊心。案上布满了灰尘,一樽博山炉静置,再无其他。再往里边走些,见到一张床榻,那帷幔早已脏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塌上坐的不是刘备,而是大汉丞相。
诸葛亮闭着眼睛,双手拢于袖中,好像在回忆什么。那尘埃都落了下来,落在他的衣袂上,他并不去拂。
时间就此停止了般。
“当年,先帝就是在这里,将陛下交托于我。”
我原本想就此打住,悄悄退出去,不曾想诸葛亮忽然说话了。
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低沉。
“他那时候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我亲眼看着他……”
偌大的宫殿里,四处都散落了悲怆的影子。
不知不觉,我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
“你如今做的一切,真的都仅是为了报答当年他的三顾之恩么……”
我提出了一个疑惑,但问得十分小声。忽觉得并不合时宜,又希望诸葛亮没听到才好,没想到还是被他听去了。
“世人都说,我与先帝第一次见面,是在草庐。”他说,一边睁开了双眼,看着那塌上一只陈旧的枕头,眼里写满了温和。
“他们哪里知道。早在兴平元年,我与他,便已经见过了。”
兴平元年?我心中暗暗想,那可是比建安十二年还要早上十余年的。
我忽然期待起这段故事来。诸葛亮见我正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