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侧了下身子,身后的丫鬟递上一只灰色行囊给顾鑫:“这是我们夫人为二位准备的盘缠。”
顾鑫与钟连芳皆是一愣,狐疑的看向周沅,她还会好心给他们准备盘缠?
钟连芳迟疑的从顾鑫手里接过,拿在手里掂量掂量,隔着粗布抓了一把,是碎银子和银票。
顾鑫一看钟连芳的脸色便知,这里头真的是盘缠,他忙朝周沅举手作揖:“有劳二弟妹费心了。”
周沅露出两个梨涡:“不算什么,我家夫君是读书人,最重礼数,再怎么说你与他是血亲,想不认也不行,面上功夫做到了,也不叫外人说闲话,大哥说是不是?”
顾鑫一怔,脸色变了又变,这番话是在嘲讽挖苦他呢。
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顾鑫正琢磨着怎么回话好,幸而孙氏开口许他夫妻二人上了马车,这才将这尴尬场面揭了过去。
待马车扬尘而去,孙氏才不满的说了句:“你大哥一家已经过的十分艰难,你又何苦再为难他们…”
周沅正往府里走的脚步攸的一顿,回头看了眼孙氏:“他们难?这么些年拿着顾家的银两花销,何来难处?母亲这话实在好笑,你吃的住的穿的全是我们京城顾家的,怎么不见母亲念顾家的好?”
“你实在是没——”孙氏用力拄了下拐杖,话还没说全,后头便停了辆华丽的马车,马蹄声惊的一声,将孙氏吓了一跳。
丫鬟先去马车上下来,放了踩脚木墩后,伸手将车里的人扶了下来。
沈嫣一身淡雅的墨菊袄裙,少有打扮的如此素雅的时候,她没想到周沅和她的婆母都在外头站着,一时也不知发生什么,只本着规矩朝孙氏拜了一个小礼,随后踩着她那双水白绣鞋上前:“沅妹妹,今日没给府上下拜帖便来,是我唐突了,但事情实在是——”
“进来说话吧。”周沅打断她。
沈嫣连连点头,随在身后便一同进了沁雪苑。
待都落了座,丫鬟上了一壶茶水,沈嫣显然已经急的不行,压根没功夫品茶:“你也知道我如今在陆家的情形,我实在过的苦,林白简成日在陆家作威作福,婆母也纵着她,娘家无人替我说话,这才叫她们更放肆,今日,今日…”
沈嫣哭诉着,实在难以启齿:“今日她诊出有孕,我想请母亲去陆家一趟,全当是去吃盏茶,这样一来,就是看在周家的面子上,陆家也不会欺人太甚。”
林白简有孕了?
周沅面上划过片刻错愕,沈嫣从前在周家的时候倒是个心思颇多的时候,没想到竟会让妾室先怀了孩子…
这样一来,陆家还哪里有她的位置。
“这事儿你应当去找娘,找我做什么?”
沈嫣贝齿咬着下唇,明眸含泪,哽咽着说:“自我出嫁后,爹娘便没有管过我,任由陆家的人欺负我,圆儿,娘最疼你了,你帮我说说话好不好…”
以沈嫣与周沅关系之恶劣,她今日能上门哭诉,求周沅帮忙,也是别无他法。林白简在府里的地位,甚至比她这个正室夫人还高,婆母疼爱她,她又惯会撒娇,惹的陆家燃对她也颇为疼爱。在下人面前也装的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倒是衬得沈嫣蛮恨。
再这么下去,陆家还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地!
沈嫣紧紧拽着帕子,目光期冀的看着周沅。
周沅对上她的眼神片刻,随后移开视线,落在飘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