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米的首要罪犯被刑部左侍郎周密亲自押解进京,襄樊郡守呼延义和襄樊郡左指挥薛定也一并进京见驾。
让叶七感到高兴的是,薛湘云也随同哥哥来到上京城,因为临时起意,来不及给叶七写信。到了京城以后,呼延义和薛定要住在馆驿,湘云就直接住在了薛家壁的府里。
刚刚到薛府,湘云就遣人给叶七送了信,告诉她自己到了京城,安置好后就去明亲王府看她。但叶七一接到信,那里还等得及,立即坐了马车赶到薛府。
这也是叶七第一次到薛府,她没忘了给薛夫人准备礼物。薛夫人早听丈夫说过叶七,知道她是前朝皇后的侄女、明亲王的表妹,更是一个有传奇色彩的女侠,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见面,一听说叶七上门,立即和湘云一起到二门迎接叶七。
把叶七迎到客厅后,湘云、叶七二人百感交集,双手紧握,却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薛夫人忙道:“湘云,请七小姐先坐吧,有什么话慢慢说。”
湘云忙牵着叶七的手让她坐在炕上。叶七对薛夫人道:“薛太太,我听湘云姐说过,她自小就是您带大的,我和湘云姐是姐妹,您不要对我那么客气。”
薛夫人笑道:“那我就托大喊你七姑娘了。七姑娘,对你我可是如雷贯耳,湘云给我信上经常说起你,我家老爷在家也时常提起你,都是你是个巾帼英雄。”
叶七道:“太太夸得我不好意思了,我只是个普通女子,因为商家的身份,不能像湘云姐这样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
湘云伸手捏了捏叶七的脸颊,道:“你又取笑我,不笑话我就过不去是吧?”
薛夫人道:“还真不是夸你,你有那一身本事,能从巡检司手里把明亲王抢走,男人也做不到。”
叶七道:“我们蛮族女子不像中原,能够在家相夫教子,我们在山里生活不易,所以只能在外面拼命。”
薛夫人道:“我是见过前朝慧贤皇后的,你和她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她的气度、见识是我这辈子从没见过的,而且长得又那么好,真真的超过中原的女子。可惜了,那么年轻就走了。”说着不由两眼一红,叶七也低下了头。
湘云忙道:“婶娘,您先去忙吧,我和七妹妹好好说说话。”
薛夫人忙笑道:“你们看我,一高兴就说起来没完了。我去前面让他们准备酒饭,七姑娘难得登门,今天就在我们这吃饭。”说完,带着丫鬟们出去了。
湘云、叶七二人整理了一下情绪,叶七问道:“湘云姐,你这次是为冒襄而来的吗?”
湘云的脸微微一红,随即正色道:“是,本来冒姐姐也要一起进京,但陆大人准备回河东老家,冒姐姐脱不开身。加上陆大人也说了,冒姐姐进京也起不了作用,京里有明亲王,有薛大人和我哥哥,他们一定会全力营救冒公子的。我随着哥哥进京,又可以住在婶娘家里,不会另外添麻烦,我一有消息,就会立刻通知冒姐姐。”
叶七点头道:“我表哥和薛大人还有左大人都说过,一定要把冒公子救下来。一来冒公子和我表哥的关系密切,冒公子如果定了谋逆大罪,对我表哥也会有影响;二来冒公子是大才,将来会对大随有大作用。”
湘云的眼睛忍不住红了,握住叶七的手道:“我哥哥说了,有明亲王在,一定能救下冒公子。”
冒襄和张方平兄弟一起被关在刑部的天牢,这是除了巡检司诏狱之外,级别最高的牢狱。三人都是分别关押,牢门外日夜有人看守,除了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当薛定领兵杀上白猿峰五斗米教总坛时,毫无防备的五斗米教徒陷入一片混乱,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大家只顾四散逃命。张家兄弟被亲信的教徒保护着,夺路逃往山下,又被后续接应的官军堵住,张方巨顽抗被杀,另二人被活捉。冒襄被关在屋子里,看守的教徒只顾逃命,没人管他,官军杀到后打开房门捉到他。
薛定得知冒襄被捉,很快赶来,吩咐部下不要把他当五斗米教的人对待。等战事稍稍平定,薛定跟冒襄长谈了一次,详细询问了他被劫和进万安山的情况,随后又做了一系列事情。
但一干人犯带下山后,周密一定要将冒襄与张家兄弟一起收押,呼延义劝薛定不能硬顶,毕竟周密是朝廷派的监军。幸好随后朝廷旨意让呼延义和薛定一起进京,薛定觉得事有可为,便把冒襄交给了周密。幸好天犯的安全是要绝对保障的,张家兄弟和冒襄都没有吃苦,一路被押进京。
由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共同参加的三司会审,第一审张家兄弟供认不讳,没有悬念,冒襄坚决否认参与五斗米教,于是第二审专门审理冒襄。
除了三法司堂官外,二审中刑部左侍郎周密,作为五斗米教案的专门调查官员,负责直接审理。身戴镣铐的冒襄艰难地走进刑部大堂,由于他已经被革除了举人功名,只能跪地受审。
周密道:“冒襄,张方平、张方梁二人均已供认,你就是五斗米教选定的天师,而且被朝廷拘押以后,五斗米教甘冒大不韪,武装从巡检司手中抢你进了万安山,你为何还要强词狡辩?”
冒襄道:“我在襄阳被拘押之时,官府便已查明,与五斗米教没有任何关联。所谓天师,是五斗米教托言谶语,至于为什么找了我,其中另有隐情,望朝廷明查。”
周密道:“之前你或许与五斗米教无关,但你既被选为天师,又进入万安山五斗米教老巢,还能撇清你和五斗米教的关系吗?”
冒襄道:“我是被抢入万安山,不是我自己去的。而且我在万安山中一直被关押,没有参与五斗米教的任何行动。”
周密冷笑道:“你没有参与任何行动?我问你,五斗米教与朝廷求抚的信是不是你写的?”
冒襄道:“那是我劝张方平投降朝廷无果,看出他无意投降,想假借与朝廷谈判,行缓兵之计,才借书信向朝廷示意。书信上的真意一看便知。”
周密道:“张家兄弟均言,他们与朝廷是真心议抚。”
冒襄道:“那是他们想减轻罪责,我曾经提出让我下山向朝廷投降,如果他们真心,为什么不敢放我下山?”
周密一时无言,左振昆道:“各位大人,我这里有襄樊郡守呼延义和左指挥史薛定提交的证言和证据。张家兄弟关于冒襄的证言多有不实和矛盾之处,我建议再审张氏兄弟。”说完,把一叠证言和书证传给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