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众人簇拥着二老爷来了,他头上还绑着纱布,精神头却好了不少。
周氏忙问道:“是真的?皇上点了宁哥儿的状元?”
二老爷猛喝了一大口茶,才道:“确实是真的,圣上亲自下的旨意,家里你看着,我要立刻进宫谢恩。”
“你头上的伤可要紧?”老太太问。
二老爷又想夸云浅几句,想了想,笑道:“无妨,早已无碍了。”
大太太咬碎了一口银牙,整个人如坐针毡,等到老太太叫大家散了,才急匆匆的从院子里出来。
她面色发白,走路都觉得自己左摇右晃的,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叫道:“大太太。”
大太太回过头,见到了周氏身边的贴身嬷嬷。
嬷嬷满面春风,笑道:“请大太□□,太太吩咐奴婢随大太太去院里看看收拾的如何了,还要问大太太一句,何时能够搬走?家中院落本就不够用了,大太太这一搬,正好空出来一个院子,太太说四少爷如今也立业了,要叫四少爷搬过去,好叫他安心在翰林院学习。”
大太太几欲吐出血来,冷笑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奴才也敢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嬷嬷不卑不亢道:“大太太,还请尽快,奴婢也是得了太太的吩咐,毕竟这家都已经分了,大房的院子远在大兴呢。”
“你!”大太太伸出手,就要一巴掌打下去,却被人拽住了。
她猛地转过头,正要发作,就见到了大老爷那张气的发青的脸。
“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滚!”
大太太使劲拽着自己的手,哭叫道:“别说的好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我说要分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反对。”
“别闹了!”大老爷气的脸都青了,怒道,“跟我走!”
“我告诉你,你今天少在我面前逞能,你个没用的东西,自己生不出来状元儿子,跟我面前发什么火!”
大老爷在衙门里听说了这事就急急赶回来了,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到大太太遭人奚落,自己谋错了路,他认了,但是大太太那一巴掌倘若打了下去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大老爷一听大太太口不择言,心中愤懑,一巴掌就直接对着她俩扇了下去,大太太顿时就哀嚎了出来,什么都顾不了了,直接坐在了地上痛哭。
云浅踏进家门,就听到了大太太如丧考妣的哭声,她无暇顾及,淡淡的看了大老爷一眼就走了。
此次大老爷要分家,她能理解他们的做法,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然而却无法装作无事发生。昨日连皇上都说了再给她一次机会,大老爷大太太却坚持自己所想觉得她作弊,那他们今日该得的便自己承受。
家已分,可就不能再回来了。
大老爷见着云浅过去,臊的满脸通红,昨日那些铿锵有力的作弊言论像是巴掌一样扇在他的脸上。
“景……景……”大老爷招着手,云浅却始终像是没看见一样,他终究把话咽了回去。
大太太见了,讽刺般的笑了,道:“热脸去贴冷屁股,有本事做初一你就要有本事做十五,家是你分的,还不赶紧收拾东西滚!”
……
云浅去给老太太和周氏磕了头,老太太连说了几个好,又小声问:“皇上,对你的身份没有怀疑?”
“祖母放心。”
老太太点点头,道:“回房去看看你哥哥,他……是薛家对不住他。”
周氏坐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这个女儿明明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娇蛮任性。人人都说她疼庶女,要说疼,她却也不是特别疼的,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只是喜欢小姑娘所以放在身边养。也不像其他当娘的那般约束着,凡事都是随了她的。所以她知道这个女儿惯常不爱读书的,家学里待过几天就不肯去了,后来还闹出了跟容世子的那回事。却没想到,经历一番生死,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是啊,变了一个人。
周氏一怔,看着正在跟老太太说话的云浅,她真的是明浅吗?可是确确实实是她呀,不管哪里,她都是明浅。只是犹如神仙附体一般,不止会读书,还救了老爷一命。周氏喝了一口茶,大概真的是神仙来了。
云浅回到二房,去了佛堂。
刚刚进门,就听见了薛景宁的抽泣声。
见着她,薛景宁即刻就跪了下来。
云浅连忙让人出去,上前拉起了薛景宁,“四弟……”
薛景宁笑道:“三姐,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的名字前居然能有状元二字。”
云浅道:“可是,依旧还是委屈你了。”
“倘若有机会,我真希望,为家族争光的那个是真正的我,三姐,如果没有你,我在大家眼里一辈子都是一个不该出生的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