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他们都有。”
“那……就送去对面吧,女孩儿家弱不禁风,易手足凉,恐伤身。”
“是。”小兵提着新炭往对面去,敲了敲门。
“给姑娘添炭火。”
“不用了,朝北的屋子,更冷,我这儿有棉被,够暖了。”
“大人说,姑娘家着凉会伤身,要小的来添。”那小兵年纪不过十五,老实巴交的脱口而出。
“那就放下吧,谢谢小兄弟了。”小兵将碳加入盆内,就出了屋子。
“姑娘歇着吧,这么晚了,在做什么呢?”丫鬟见其拿着布和棉絮上下穿缝,烛光刺刺的响了几声,越发的亮,照得那双低垂的眼眸愈加柔和,丝丝沥沥沁入其中。
“家里带来的,趁着空闲赶一点是一点。”言语间,针未停,飞快地让人看不清,她自己也看不清,窗外被封住的夜色,有人站着独赏。
“赶得这么急?姑娘冷吗?”
“怎么会冷,门窗上了棉,凉气都入不来。”
“一群武将还真细心。”丫鬟自顾自说着,随手倒了茶放在桌上就坐到一边整理衣物,全然没有发现那飞针的手停了停,笑意漾在唇上。
不知过了多久,丫鬟歪靠在床边,睡得正香,士兵、将领们疲劳整日,早已夜会周公。一件夹棉衬里也跟着完成,咬断了线头,轻轻叠好。随手执起衣衫,盖于丫鬟身上,便起身推门而出。一阵冷风吹来,她抱紧了衬里,小步带跑,往亮灯处前去。几声叩门,一席亮光溢出,两人相视而笑。
“怎么是你,快进来。”掩了门,立刻拿起袍子往她身上盖。
“我不能久留,要下雨了。”手上的衬里塞进了他的胸前,推了推。
“是什么?”
“打开来看。”
“这么冷的天,还做这个,冻着手,熬坏了眼睛,我可心疼。”他欲暖她的手,却被她轻轻抽出。
“棉被、炭火都给了我,你这屋子……,夜里怎么睡?”见他盯着衬里不动,脸颊倏地浮起淡淡的红,又扯出直接套在他身上,系上结子,大小正合身。
“你呢,衣服够不够暖?要不要叫人再送些碳去?”刚抓她的手是凉的,便顾不得新衫,急切询问。
“不用了,我得回去了,这个……不许脱下来。”
“……媚娘,辛苦你了。”拉住她的手,还是凉,怔怔的看着,她只摇摇头。
“到了临安城,就会有办法,他们两个,一定能平安回来。”她没有推却,反握住他的,紧了紧。
“巍巍大河,固若金汤,千军万马,蓄势待发。不用智取,竟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求短暂太平……”话还未完,媚娘急忙捂住他的嘴,紧张的摇头。
“别说了,这恐怕已是万不得已,更不是你我能争辩的,只要他们回来,不求别的,不是吗?”
“不是。枉我星宿下凡之身,也不过血肉之躯,防不住侵略,救不得急难,连家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造福,又何以报效?”话音落,拳头跟着落,杯中茶水洒了出来,溅在媚娘心头,蹙了眉。
“仕林……”抬眼细细看他,又是三年,离家飘然在外,岁月有增无减,已是蹉跎。
‘他,命不该如此。’越是安逸的日子,越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