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旨。”
“雨胭。”几乎哑然失声,媚娘不舍的看看她,便转身跟着内侍走,雨胭想追,陆公公上前挡住了她。
“清月……清月……。”
凄厉的叫声传得很远,几只黑鸟飞过“哇哇”附会,仕林抬头,灰茫茫苍穹一片阴冷,前方紧闭的侧门,迟迟未开,他动了动脚,麻痹感刺痛全身,努力迈开步子,却见一顶蓝轿从侧抬来,将他接回府。
第二日天翻鱼肚时,金丝收于无形之内。雕花衣架上挂着成形的喜袍,领子、袖口、围摆都镶着金丝绒捻的滚边,彩凤呈现其中,双翅展于袖上,摆尾散开。左侧有分裂,实为那损坏之处,媚娘将右侧也剪开,绣成了碎羽,似零星掉落,坠在尾后。
平日冷清的玉霞宫因两日后的婚礼热闹起来,却也因此成了禁宫,没有太后命令,谁都不得随意进出。宫门内外,红绸围绕、灯笼高挂,院内花草、盆栽全部焕然一新。公主卧室,早就一改素色,粉里透红,喜字装点。首饰、发带、宫花、朱钗堆满了桌,嫁妆在外排成长龙,织造处早早侯在殿外,等待换试新娘嫁衣,里三层外三层的喜服由内侍捧着,进入殿内。
媚娘由宫女伺候,外加织造处的裁缝一同,换上了嫁衣,厚重感承压于身,令她不适。却如同木偶般的配合着,任由裁缝比量、调整。想起当日自己为安龄公主量裁,她的心灰之情更糟于自己吧,此时如临其境,感同身受。
装点完毕,太后万分满意,果然非寻常女子,国宝穿在她身上,才可将华彩之处彰显得淋漓尽致。于是,她从袖内掏出一根翡翠簪子,递于媚娘。
“这是哀家送你的贺礼,年轻时母亲所赐,你现贵为公主,就当作陪嫁吧。”拿过簪子细看了看,将它插于媚娘发间。
“簪子挑人,连我都不宜佩戴,却偏偏挑上了你,衬得很。那金世子好福气,人财两得,你说世上哪有这样好的命呢?”
“太后此言是为何意?”
“他不该有这样的命。你,也不该让他有这样的命,懂吗?”太后又拔下簪子交到媚娘手里,紧紧的看着她,看得她心慌,看得她跌坐在地,硬生生掉了两滴泪。
“正如你先前所说,这都是命。你的命、驸马的命、许大人的命、本宫的命、我大宋朝的命皆在于此了。”隔着簪子,捏紧了媚娘的手,呼吸凝聚,两个女人的心都在颤抖。
驸马府
得知仕林即将随军远赴边关营救,公甫也执意要回钱塘,姣容扭不过他,碧莲和晓柔只得收拾包裹,好在孩子们乖得很,不曾吵闹,挤在一块儿睡觉。晚膳过后,仕林独坐书房,未点灯,借着一席月光,盯着香炉里溢出的妖妖娆娆的烟,如山里旁晚燃起的炊烟,总是他归家的指引。
这天,一如往常,背着诊疗箱,从百姓家里出来。忽听到一阵叽里咕噜声儿,低头望向扁平的肚子,便加快脚步。近家门,他习惯性的抬头,未见囱口出烟,佳人笑迎。而是一排兵将站立在外,将院子围了一圈。
“媚娘。”他放下箱子,直往里冲,兵拦住他,刀对着。
“仕林,你回来了。”媚娘从屋里奔出,紧紧拉着他的手臂。
“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有,碰见几位将军说要找你,才开了门让他们入内等候。”
“找我?”见她无事,便松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的兵,心里疑惑起来。
“许大人,末将有礼了。”
“是……田将军。”
“正是。末将今日奉皇上旨意,特来找许大人,有要事恳请,不知许大人是否方便说话?”田飞瞄了眼旁边的媚娘。
“请将军里面说话吧。”皇上派来的,必有要事,仕林立刻随同进屋。
媚娘奉了茶就退出掩上了门。田飞将来意及详情向仕林道明,劝解一番后便带兵离去。许久,媚娘再次推门而入,室内一片静默。
“要走了?”
“明日上京。”听之,她垂下了眼眸,转身入了里屋,仕林轻叹一声,呆坐了片刻才起身进入,媚娘已在收拾包裹,他停住她的手,停了会儿,有两滴泪落在他手背上。
“媚娘……”
“衣裳都收拾好了,路上冷,记得多穿。还有些银子你带着,还有……”未说完,被仕林揽入怀中。
“你要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