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听这声音,就知是老德顺家的房子上梁了。
村民们正在各回各家,有几个村民本来要从老德顺门前过的,听到鞭炮声,特意拐了个弯,多走了一段路。
他们可不想白白去给老德顺送贺礼。
也难怪他们这样,庄户人家,挣个钱,一滴子汗水摔八掰,多不容易呀!
也许,城市有城市的套路,农村有农村的江湖,老德顺就是个寡汉条子,又没有个后人。
至于大白脸,这只是一只野鸳鸯,有钱还好说,如果没钱了,估计,她一支楞趐膀,就会我爱的鸟已经飞走了,爱我的鸟还没有来到。
至于金柱,对于这个半路而来的后爹,从内心来说,他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如果不是看老德顺有几个积蓄,一片宅基地,二亩梯田,一个树园子,估计他早就棒打鸳鸯了。
因此,去老德顺那儿庆贺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老兰头。
这老头念旧,从小光着屁股和老德顺就一块玩耍,玩着玩着,一转眼,就成了老头儿了。
老兰头向女儿要了几十块钱,买了两条香烟,一箱二锅头,就朝老德顺那儿走。
来到了村后边,只见那儿热热闹闹的,来的都是外村人,大慨都是金柱的七大姑八大姨,狐朋狗友。
房前支了个大铁锅,老德顺正亲自掌勺在做菜,他见老兰头来了,特别高兴,连忙放下勺子迎了上来。
也难怪老德顺高兴,整个村子里,有谁看的起寡汉条子,堂弟倒有一个老三八。
可,没有得到老德顺房子的老三八,别说来贺喜了,在路上走对了面,就把头扭到了一边,理也不理他。
如今,作为本村人,第一个来贺喜的竟是老兰头,这给了他莫大的面子。
老兰头刚坐下,那边又走来了瘌痢头。
原来,瘌痢头那只山兔,由于受伤严重,没有卖掉,他去送给兰花花,又遭到了拒绝。
他只好朝家走,谁知才拐过柞树林,就见那野兔猛地腿一蹬,死了。
这可令瘌痢头作了难,想吃吧,舍不得,不吃吧,又卖不掉,才走到这儿,他见老兰头提着贺礼去了金柱那儿,他猛地有了主意。
对,用这只死野兔,去跟金柱贺喜去,至少也可以免费吃一桌酒席,这很划得来。
瘌痢头想着,拎着那只死野兔,拔腿就朝金柱那儿跑。
老德顺正和老兰头说话,就听瘌痢头高声喊道,
“德顺叔,我来给你老人家贺喜来了。”
金柱正在屋里忙活,一伸头,看见了瘌痢头,心里十分感动,两个村子隔着一条芦苇荡,常来常往的,彼此都很熟悉。
金柱知道瘌痢头是个穷光蛋,而且,他那黑婆娘两年生了五个孩子,足够他喝一壶的。
瘌痢头家里吃老苞谷都吃不饱,上山捉了个野兔,自己舍不得吃,还拿来送给他,怎不令人感动。
老话说,仗义多是猪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金柱,混的就是个“义”字,感动之下,他连忙跑出屋,接过瘌痢头的野兔,又把他扯上了酒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