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岘大怒:“竖子猖狂!”
礼部尚书房琯走上前,沉声道:“顾青,天子何在?”
“天子居于深宫,房尚书难道不知?”
房琯冷冷道:“天子和太上皇是否已被你软禁?”
顾青淡淡地道:“房尚书没看京兆府张贴的安民告示?昨日宫中混入了反贼,我是奉旨率兵入宫保护天子,捉拿反贼,怎会无端软禁天子?”
房琯冷笑:“明人不说暗话,顾青,你这话未免太敷衍了,我乃三朝老臣,就不能得你一句实话吗?”
顾青微笑道:“房尚书想听什么实话?非要逼我承认逼宫篡逆?最好还承认我弑了天子?但是天子如今好端端在宫里,活蹦乱跳的,教我如何承认?”
百官沸腾起来,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终究都是大唐的朝臣,尽管各自心里都打着小算盘,但他们对大唐天子总的来说还算是忠心的,昨日安西军逼宫之事,朝臣们不可能无动于衷。
听着越来越喧嚣的议论声,甚至还夹杂着咒骂声,顾青的眉头越皱越紧,表情也越来越不耐烦。
忽然顾青站了起来,随着他的站起,百官吓得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议论过后,差不多够了,你们是朝堂臣子,不是闲着无事的市井小民,各官署还有那么多国事朝政待理,你们打算一直在这里耗下去?”
百官沉默。无人应声。
顾青又淡淡地道:“若觉得我顾某行事不公,人品太差,不愿与之伍,可以,交出官印,我允许你们致仕告老归乡,并双手奉送仪程,今年夏末朝廷便要再开科考,我不愁朝中无人可用。”
百官吃了一惊,院子内的气氛愈发寂静难堪。
顾青冷冷道:“不愿当官的,耻于与我为伍的,把位置让出来,不要多说废话。至于昨日之事,我没必要跟你们解释,天子好端端在宫里住着,明日便有朝会,君臣可当面叙话,此时却都来指摘我的不是,当我顾某人脾气太好了不成?”,!
不言语,只拿眼神勾他,一记媚眼飘来,便胜却人间无数。
顾青秒懂,也回以一记约战三百回合的眼神。
皇甫思思噗嗤一笑,转身飞快进了府门。
三位妻妾都离开,顾青才收敛起笑容,静静地注视王府侧门内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
瘦弱的身影慢慢朝他走来,本是金枝玉叶尊贵无比的公主,如今却活得战战兢兢担惊受怕,连步履都丝毫不见当年的傲娇自信了。
顾青咂了咂嘴,他忽然很怀念当初那个鼻孔朝天的傲娇小公主,尽管偶尔觉得那副样子有点讨厌,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可爱,总比现在这副卑微可怜的样子强百倍。
万春走到顾青面前,垂头轻声道:“你……”
话刚起头,顾青立马道:“我未伤你父皇和皇兄分毫,也没有将他们从皇位上推下去,睫儿,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万春惊喜地抬眸看着他,接着眼眶很快蓄满了泪水,神情却充满了解脱和释然,最后终于承受不住长久的心理压力,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多,多谢……你,我实在不知……”万春边哭边断断续续地道。
顾青叹道:“你不必谢我,虽然我未伤他们,但我已将他们的权力全削夺了,从此以后他们只是深居禁宫的天子和太上皇,可纵情声色歌舞和美酒,但对国事朝政再也不能插手了,这件事别无商量,就算你求情也没用。”
万春点头,又摇头,泣道:“够了,我已满足,别无所求,只要他们能平平安安活到老便足够了。”
顾青笑了笑,道:“只要他们能安分,便一定能平安,我知你的为难和苦楚,也在尽最大的努力帮你分担和解决,如今的局面,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好了,毕竟生在帝王家,有些事是很难尽善尽美的……”
万春点头泣道:“我明白,都明白的,放心,如今我已心结尽解,再无所忧,再无所求。”
抬袖使劲擦了擦眼泪,万春努力朝他露出一抹笑靥,默然无声地朝他蹲行一礼,轻声道:“多谢……多谢夫君为我担待,从今以后我便安心做我的顾家妇,该为娘家做的事,我也尽力了。”
顾青失笑道:“不要搞得跟娘家恩断义绝似的,我虽禁足你父皇和皇兄,但并未禁足你,闲暇之时你不妨入宫看看他们,与他们多聊聊,开解一下他们的心结。”
万春点头应了,接着不知想起什么,脸蛋儿忽然一红,声音愈发低不可闻:“夫君与我成亲多日,但一直未行……未行那个事,今晚我……我……”
顾青神色一正,道:“把我当啥人了,我是那种挟恩图报之人吗?我是那种见色起意之辈吗?肤浅!”
见万春呆住,顾青只好解释道:“……主要是我今晚已有约了,刚才思思那眼神你也瞧见了,勾人得很,必须教育教育她。她已预约了我,你若想约,明天早点来排队,先去怀玉那里领号牌,咱家凡事都得有规矩……”
话没说完,顾青忽觉脚下剧痛,万春一脚狠狠踩在他的鞋面上,还使劲拧了一下,然后气得掉头就走。
顾青痛得倒吸凉气,看着万春气冲冲走进府门的背影,顾青忽然笑了。
嗯,还是这副生气的样子可爱,那个傲娇又臭脾气的公主殿下回来了。
顾青摸着下巴开始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