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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第1页)

迷雾迷雾,又是迷雾。

中原中也在雾中狂奔,一边走一边喊:“有没有人!喂,有没有人!”

事情有变,直到刚才为止,他还能听见人与人搏斗之声,野兽般的嘶吼、肉/体的碰撞之类,在某个时间点后声音都消失了。

也不能这么说,他过一会儿又听见响声,从远处传来的,照例是打斗,动静非凡,中原中也确定自己的视力没问题,他看见了迷蒙的萤火在雾中明灭不定。

[异能力?]中原中也心中念叨,却也见怪不怪,世界上异能力者千千万,凭什么幽灵船上就没有?

然而下一秒,他就隐约了解到与异能力者战斗的是什么,在中原中也面前,身躯庞大的蛇类拔地而起,它背上有鳞甲,鳞甲冒着兵戈的铁锈气,鳞甲之上又负一层红光,红光他看着太眼熟了,被他异能抬起的石块哪个不冒红光?

中原中也的记忆有断层,打他有意识起自己就是幼童的形态,至于藏在他灵魂深处的荒霸吐,他了解不多,仅停留在“知道姓名”与“自己是容器”两层次。他私下认为知道名字就可以查到很多,为此中原中也多次溜入东京国立图书馆内,寻找荒霸吐的资料。

日本神明众多,神系混乱,一名字牵扯出不少传奇史料,他先查到了“斗尖荒霸吐”,是日本传说中的神枪,枪上寄宿土著神,邪马台国的土著供奉荒霸吐神。还有史料将其与荒神联系在一起,荒神的指向更加多元化,有说是掌管火的神明,有说是带来灾厄的神明,还有什么掌握山川河流小神的说法,他就算是埋头苦思敏想三天三夜,也无法理清逻辑,若中原中也再大一点,又有合理的身份,再加上时间充裕,说不定就去访问民俗学家了,他是个聪明人,很明白“知识就是力量”,对贫民窟常有的反智论断不感兴趣,只可惜中原中也年纪太小,又拖着大累赘“羊”,探寻计划暂时搁浅。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卷史料中将荒神的形象具体化,就是蛇,巨大的蛇,而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就是蛇,他吐蛇信子,口滴涎水,背上的鳞甲——哪里是鳞甲,分明是神枪的刃。

他在心中嘲笑,异能力的实体也太没新意,干脆把与荒神有关的传说特质糅合在一起。

“正好。”他毫不畏惧,掰掰手指头,作活动筋骨动作,“在船上憋了这么多天,是时候要运动运动了。”悬挂在嘴角的笑容相当自信,“我早就想会会你了,冒牌荒神!”

/他永远热血,永远光辉,永远强大。/

太宰治在书页上如是写道。

他提笔思考一会儿,最后决定写上大段的分析与心理描写,在太宰手下,“书”不是书,它是最简单的笔记本,记录工具,甚至还没有横条格,对此太宰治不太愉快,他喜欢把字写得漂漂亮亮,这可能是童年教育的遗留物。

/我很喜欢中也君,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消太当年看我说不定就如此,富有潜力的后辈,性格、处事方法完全不同,甚至与我走俩极端,看他却忍不住心生欢喜,人都是爱自己不曾拥有的事物,这句话说得很好,人就是贪婪的。

对中也君的喜爱像是看见了石缝里长出的花,残酷顽强且美,他跟修治君的相处可说是犬猿之仲,他们彼此都不会承认是对方的朋友,却有默契,会一起击败强大的敌人,1+1效用大于2。

我希望修治君是被花劈开的顽石。/

他还有想写的,但有关中原中也的小片段到此为止了。

……

乱象发生时,卡拉马佐夫在做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跪在房间里,对着童贞女玛利亚的塑像祈祷。

由于是从书中诞生的,他该是无国界无政府人士,即使形象塑造时借鉴了斯拉夫人的特征,也不应该坚定信仰俄罗斯的宗教。但他是不同的,以日漫式的话语进行描述,就是在创造他时,作者捏造了完整的人设,包括他的长相、国籍、信仰、爱好、性格、思考方式等等等等,人类该拥有的无形之物都被填充进他身体里,卡拉马佐夫生而知之,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不感到空虚,只是游离感如影随行,漂泊的人都如此,他能说自己是俄罗斯人,却不能说他爱俄罗斯。

太宰治创立他时想到了上辈子看过的书,比方说《卡拉马佐夫兄弟》之类,当然最后的成品与这本书的关系并不是很大,他只是玩笑似的把名字冠在创造出来的人头上,以惋惜本世界不曾诞生的名著。

其实问题不大,一个希特勒死了在相同的时间内还会有另一人代替他,文学作品也是,田山花袋还是小孩子,20世纪早期依旧出现了日本自然主义文学的经典作,只是不叫《棉被》而是换了个名字,娟子姑娘没有被塑造出来,却有了芳子姑娘,伕子姑娘,社会就是如此,向前滚动时从来不等特定的人,于是他只能把陀思妥耶夫斯基留下的瑰宝放置在心里,偶尔拿出来品味一下。

话题扯回来,在太宰治的设定中,卡拉马佐夫对东正教有所了解,但他不信教,他信封书,你让书的造物相信上帝也太难了。

有信仰又要有实物载体,他不想拿葛拉西安的智慧书当作书的本体,兜兜转转一圈竟然在房间里放了圣母玛利亚的像。

[请您保佑我度过难关。]他什么都不想,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根本愿望是希望自己活下去。

卡拉马佐夫的智商比普通人类高,却与太宰治相去甚远,甚至比不过涩泽龙彦,他明白自己是案板上的鱼肉,不敢跟太宰治呛声,怀着私心帮涩泽龙彦递请帖,希望他们能够咬狗窝里斗死了,那他就能重获自由。

想着想着,五脏六腑却变得十分疼痛,绝对不是幻想中的感觉,而是真的,至于脑子也晕晕乎乎的,像是吸多了烟雾。

船桅、立柱、甲板……伴随普通人激烈的打斗,船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在受损,大姑大姑的鲜血呈放射状洒落在木地板上,卡拉马佐夫蜷缩身体,动作好比虾米。

[怎么、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痛啊好痛啊!]

他疼得在地上打滚。

烟雾更浓,穿黄金铠甲的异能力,悄无声息地站在他面前。

/卡拉马佐夫的生命与船相连。/他只得到了一行字。

……

费奥多尔在做什么,他试图杀死自己的异能力,他把异能力当作伊万先生的延续,那时他必须杀死的,或许是巧合,他异能力的形象是耄耋老人,身材干瘦,表情看不清,和躺在床上的已经死的人一模一样。

小孩儿的眼球还是像玻璃珠子,太通透了,什么情感也无,好看是好看,却未免让人恐惧,他身材瘦弱,此刻手持餐刀,若有外人在更相信餐刀的装饰作用大于伤害效果,不过费奥多尔似乎打定主意拿餐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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