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是太清楚,该怎样拿捏她了。
面上一白,小虞颤了颤眼睫,抿着干涩的唇瓣,在心中无望地想道:
桓望殊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她,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走到哪里……她永远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喉咙中又是一阵腥甜,小虞用力地咬住了下唇,刺骨的寒意源源不断地自心底涌上来,她颤抖着蜷缩起身子,面颊上无法抑制地流下清泪。
正在这个时候,桓望殊微微蹙了蹙长眉,垂下眼眸,冷冷地唤她:“小虞……”
手中紧紧握着沾带鲜血的冰箭,他的目光在瞬息间冷凝成冰,“何人胆敢伤你?”
说话之时,他那双极好看的眼眸中尽是深沉晦暗,其间蕴藏着如有实质的愠怒。
桓望殊高居道尊之位不知几百年,早便喜怒不形于色,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的眼眸中,看见这样清晰而澎湃的怒意……
同这般的滔天怒意相比,此前她同他之间发生的那两次争执,好似都变成不值一提的微末小事了……
幽黑的眼眸中燃烧着滔天怒焰,他因为她受了伤而愠怒,就仿佛,他当真在乎她一般……
若无先前发生的那件事,若非他曾在她将死之时漠然转身而去,只怕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视线触及桓望殊眸底燃着的炽热怒焰,小虞轻轻眨了眨眼睛,面上的神色有些许呆愣。
一息之后,感受到自他身上发散出来的沉重、令人窒息的威压,她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冷颤,紧接着,又向内缩了缩身子。
“小虞……”
桓望殊长臂一伸,揽住了小虞瘦削的肩膀,他伸掌抚过她的后肩,紧接着,又张手,轻轻地抬了抬她的背脊。
他似乎是想要将她带入怀中,却毫无预料地,在她后心上那处伤口的边缘,触到了一手冰凉的血液。
那是他拔箭之时,从她的心脏中流出来的,早已冷却的血液。
桓望殊蹙了蹙长眉,抬掌凝出一大团透明的灵力,他垂首靠近小虞,将掌中的灵力尽数输入她的体内。
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汇入体内,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小虞眨眨眼睛,张了张口,却又有些无话可说。
她着实是搞不明白,桓望殊这是在做什么……
总不是她离开元极仙府之后,他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从前那样待她,实在是愧对她了吧?
不等小虞琢磨清楚他的用意,桓望殊忽然收手向上,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
他紧紧地攥着她的肩膀,直至她受不住发出痛呼,才微微松开手,压着怒意,问道:“你的丹田呢?”
眼下,他蓦然问出这个问题,就好像上回在抱月阁中,他从未见到过她,也从未弃她而去一样……
他怎么能……怎么能……
他怎么能如此坦然地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肩膀险些就要被捏碎了,小虞紧咬下唇,簌簌落泪。
磅礴灵力的作用下,身上的伤已然愈合,可她的心底依然在泛着痛。
肩膀很痛,心也很痛,她向后缩了缩身子,默然半响,才低着头,极小声地嗫嚅道:“没……没有了……”
早就没有了……
见状,桓望殊倏然松开小虞的肩膀,大手一伸,将她揽入怀中,“小虞,不要怕……”
“伤你至此,罪无可赦。”
眸中的怒焰在瞬息间变作凛凛的杀意,他冷着一张脸,沉下声音,向她允诺道:“但凡伤你之人,无论逃到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他。”
他说得信誓旦旦,就像是真的那般……
可伤她最深的人,不正是他自己么?
听得桓望殊的话语,小虞抿抿苍白的唇瓣,无言地垂下了眼睫。
“桓望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