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月看着他不吭声,他连忙又急道,“也不必非要命中带煞,只需……只需双手沾过血便可!”
银霜月弯了弯嘴角,见廖亭真的是有些狗急跳墙,这才放松了一些表情,懒洋洋的用手撑着桌子,笑问,“啊,这样啊,可双手沾过血的……难不成国师要本宫去大牢中找犯人婚配?”
廖亭天灵盖都快让银霜月笑裂了,一咬牙一闭眼,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心一横,说道,“那怎能?公主千金之躯,怎可婚配给囚犯。”
廖亭抬头,一张薄情寡意的脸,此刻真的印证了其薄情无匹,“双手染血之人,死囚之外亦有旁人。”
银霜月做出洗耳恭听状,廖亭咽了口口水,心想着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尚且偷生,他为了自己活命出卖朋友不应该算作孽。
于是他一咬牙,道,“沙场征战之人,必然也是双手染血,且若为将为相,自然身带煞气。”
银霜月终于支起了身子,眼神也有了些变化,就连身后一直柱子一样杵着的平婉,也有了反应,比银霜月还要眼神热切的盯过来。
廖亭已然出卖良心,底线自然就没了,于是他抿着薄唇,一脸坏笑的说道,“臣听闻,西北大将军胡敖,已于昨日抵达靖阳,代陛下处理靖阳水都一事,事后,便会押解犯人回皇城。”
银霜月眨巴眼,廖亭继续没良心道,“胡敖十五岁随父上战场,从小兵拼杀到如今的西北军之将,已经整整十七年,曾有一妻,死于恶疾,自那之后再无婚配,常年驻守西北,皇城中只有一女。”
银霜月眼睛有些发亮,廖亭见她表情,连忙又补充,“据说在西北,大将军身边也不曾有人。”
年纪大,煞气重,双手染血,没妻子,但是有孩子说明没毛病。
不得不说,这郎配直接拉到了银霜月的心坎里去了,这些条件简直和她是天造地设!
还是她曾经春闺梦里最最想要嫁的大将军!
有这样好的货色,冬儿怎么没跟她说过啊!
银霜月心里激动不已,但是面上不显,她按捺住激动的小心肝,故作深沉道,“哎,大将军于国有功,若是被本宫的命格影响,当真是罪该万死了。”
“不会!”廖亭破音,“公主放心,大将军征战沙场十几年,手刃的敌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煞血之气无人能敌,与公主之命格,简直天造地设!”
银霜月差点笑出声,这国师还挺有意思,这般的意志不坚定,一吓唬就倒戈反口,她需得提醒冬儿,还是少信为好,此人不堪大用。
不过他所言若是属实……那真真是极好!
银霜月心满意足的带着平婉走了,当晚回到了含仙殿,她便命人细细的查了一番大将军胡敖的情况,确实是如廖亭所说,他现如今身边无人,是个正儿八经的鳏夫,配她这个超龄未嫁的公主,真真是天造地设。
且胡敖的父母已经亡故,银霜月嫁了,不用顾念公婆,他有一女,却已经在前不久及笄,此次大将军回朝,是领皇命收拾靖阳水都,也是为女儿定下亲事,据说胡敖当年曾同太尉有约,这门亲事,只差双方走正式的仪式了。
所以,成婚也不用替人养女儿!
银霜月还命人收集了大将军的画像,据说是从西北传来,最新绘制,虽说他人已经三十有二,却正当风华,且身量魁梧非常,真真的七尺男儿,画纸上他一袭纯黑铠甲,手持长刀,眉目肃杀,还要命的蓄着两撇小胡子,银霜月反复端详,觉着自己沉寂了许多年的那颗老心,又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这件事了解的透彻了,接下来便是同银冬商量,银冬本来也说在给她挑选世家公子,银霜月真的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子,世家公子但凡未曾婚配的,一个个都是毛没长齐的小不点,无甚滋味。
况且命格也不相符,徒添血债,何苦来哉。
从前命格束缚,银霜月不敢挑选,挑便是害人。
但是这次有国师那个老妖精保证,她同大将军命格相合,影响不到他。
银霜月打定主意,找银冬商量,她还未曾主动提及过这种事情,不过向来只要是她要求,冬儿必定会应允。
这些年苦了冬儿,顶着她这天煞孤星的命格压力,却从不曾放弃为她终身大事操劳,银霜月感叹,她真是养了个好孩子。
于是,两日之后,大将军胡敖押解靖阳水及其党羽回到皇城之后,银冬见过胡敖,且听他提及了要同太尉次子定下婚约的事情,没有马上表态。
毕竟世家联姻,尤其是像胡敖同太尉这样兵权在握的联合,对朝堂局势会有非常大的影响,且银冬也不会允许他的朝中,有不可掌控的因素。
这门婚,想银冬点头,这两家必须拿出诚意。
银冬从议政殿出来,回龙栖宫这一路上,都在沉思,对于太尉次子同胡敖的女儿之事,他也曾有耳闻,据说两人自小长大,算是青梅竹马,银冬有心想要成人之美,却也要等等看太尉如何拿出诚意。
回到龙栖宫,他屁股才沾到椅子上,便见平通走进来,躬身道,“陛下,含仙殿差人来了,请陛下过去用午膳。”
银冬怔了一下,接着不自觉喜上眉梢,前几日他因着长姐说喜欢的男子样貌与他完全不符合,这两天一直暗自神伤。
多吃东西,起早还练一套拳,想要快快生长的威武一些,只是他脾胃不好,连吃了两日,便胃口闹了毛病,调理的汤药昨夜才停,一番折腾,不仅没有长魁梧,反倒是又瘦了一圈。
银冬颇为忧愁,怕这样子见长姐,她更是不喜,便这几日都没去,今日长姐派人来找,银冬高兴的很,连忙欢喜的重新换了一身袍子,还专门多穿了一层,显的壮一些。
今日的发冠,倒是令他显得高了一些,银冬在铜镜前面左右看,忍不住问身后的平通和任成,“你们说,朕是不是还会长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