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南听闻自个儿答她,“受恩良多,无以为报,甚愧矣。”
“……这样吗?”孟秋怔然。
他遂说,“无需自责,你并不欠我的。”
孟秋久久不能言语。
“走罢。”他话音温软和缓许多,一如当初少年郎,怀着情窦初开,低低同她说道,“万望你……平安喜乐,康健百年。”
……
走是舍不得走了,哪怕多待个一分一刻,都要好过虚情假意的故作大方呢?
“我能……等到您喝过晚上的药,再回去吗?”孟秋可耻的为自己找着说辞,“免得您忙起来,又忘了。”
两厢无言,他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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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极其娴熟的做起了红袖添香的琐事,藉由于他俩过往相处,不论添茶、剪烛,研墨、递笔,都堪称正中下怀。
他在空暇间看着正在关窗的某人,如是想到。
正月末,已然开春了,这几年虽无灾害,可到底也不该铺张浪费。他以身作则,率先缩减用度,迫使那些奢侈华靡的皇亲国戚也只得附和。
是以,书房里并没点上炭火。
对于这些,孟秋不曾过问,她只是默默将轩窗紧闭,再为他端来一盏热茶。
燕承南再去看玉漏,方知已然这么晚了。
时辰太迟,他瞥见某人困得直打呵欠,静默少顷后,到底还是将余下那些奏折撂开不管了。
“啊……”某人当即朝他看过来,“您忙完啦?”
他无声轻叹,点了头,“嗯。”
被孟秋监督着用膳、吃药,她方才放下心似的,提及离开。
一如她总说,不知他心里所思所想,实则他也不知她的。对旁人的工于心计、运筹帷幄,轮到她时,似乎便全然失了用处。
哪怕仔细端详过,燕承南仍然揣度不出,她这些关怀究竟是出自本意,抑或……觉得他可怜。
实则施舍与否,他倒也不在意的。
“……要照顾好自己。”
他听见孟秋如此对他说着。
“嗯。”他应答孟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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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孟秋如期将药碗端到他面前。
经由这件事,二人共处时的氛围再度缓和下来。复如很久前那般,无甚争执,也无甚离恨,和和睦睦,平淡安稳到堪称令旁人侧目。
毕竟明昭帝新纳小娘子为侍,尽管有所遮掩,并非明说是先帝的掖庭旧妾,但哪里又瞒得过去?
都刻意闭目塞听,佯装不懂罢了。
正值风浪最为汹涌之际,俩人关系越亲密,便越容易招惹出祸事。
类如口诛笔伐等类,必然是少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