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怡秋见了他,也一改往日印象。还跟他说:“哎,你小时候风一吹就倒了,我还以为你是个病秧子呢!想着本小姐怎么能嫁给一个病秧子?当然要反抗了……”说完,就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事,就顺畅起来。
两家商议了一番,就给他们定下了婚期,说等高中毕业了就完婚。可柳怡秋却不肯答应,说她要念大学。他也想读书深造来着,就说服了父母双亲等他们大学毕业了再举办婚礼。
高中毕业后,他考上了工业大学,柳怡秋也进了省立师范。按理说,他俩本是幸福美满的一对,虽然是包办婚姻可都见过面了,话也说开了,彼此还算满意。可柳怡秋受她大哥的影响,接触到了革命思想,也鼓动着他追求进步。
一开始他并不情愿,只想按照父亲的愿望走上实业救国之路。可经不住柳怡秋一再劝说,甚至拿退婚相威胁,最后只好答应跟她一起奔赴延安。可临到出发前,柳怡秋却接到了上级通知不告而别,他信守着承诺就随着同学们一路北上。由于道路封锁无法通行,就在途中参加了敌后抗日武装。
边区的条件是艰苦的,一部分同学留了下来而另一部分同学做了逃兵。他想,既然选择了革命道路,就要坚持到底。他咬紧牙关适应了部队上的生活,成了一名钢铁战士。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柳怡秋。
这几年他托人去打听,却杳无音讯。后来,柳大哥也投了军,这才想办法跟他联系上了。可柳大哥那边也没有怡秋的消息,说是组织上有纪律不能随便打听。可谁曾想,却听到了这个噩耗?
齐明瑜的心被重重地击了一下,疼得无以复加。
在他的记忆里,柳怡秋是热情的,强势的,就像一轮朝阳光芒万丈。而他呢,希望的是一种小桥流水般的恬静,一种怡然自得的居家生活。即便他扛着枪冲锋陷阵,可心底的那种渴望却从来不曾改变过。
他也曾想过,他和柳怡秋是否合适?可由于种种原因,他们被紧紧地拴在了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爱她?可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要刻意保护的人,也是他肩上担负的责任。
齐明瑜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写了一封信,烧给了柳怡秋。他们之间有过争执,有过不和,甚至还跟她赌过气。可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就像一阵风了无痕迹。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当香椿树冒出新芽时,椿芽满十六了。她个子长高了,人也格外水灵,即便低调也掩饰不住得出类拔萃。村东头的二婶子前来说媒,说是邻村的富裕户,家里就一个独生子,有宅子有田产日子过得十分宽裕。
姜徐氏动了心,可椿芽却觉得不妥。
说起来,她并不想在农村过一辈子。即便生活在另一个时空里,她的才智和头脑并未消失,心中的理想也从未破灭过。解放之前,她只想护着家人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而解放之后,她想把个人生活安排得更好一些。
当然,拒绝的话不好直接说,椿芽就拿“妨碍”当借口。姜徐氏一听,就知道闺女不乐意。可椿芽十六了,跟她一般大的闺女大都出嫁了,总不能真得去招个上门女婿吧?
姜徐氏跟丈夫商量,姜茂山也犯了难。
当初家里可是答应给椿芽招个上门女婿的,后来有了大林和二林才改了主意。他去问老爷子,老爷子沉吟了片刻,方说道:“要我说啊,这事就按椿芽自个儿的意思办吧?咱家又不是养不起闺女,晚几年出阁又咋了?再说,椿芽呆在家里出力不少,我觉得这些年是椿芽在护着这个家哪!”
一席话,说得姜茂山颇为动容。
闺女不凡,他们都很清楚。可村里有爱嚼舌头的,总是说三道四。尤其是那个李神婆,自从椿芽“失灵”之后,就搅合开了。什么椿芽没人要啊,椿芽会妨碍人啊,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话。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好人家,正好能“洗刷”椿芽的名声。他和椿芽娘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才动了心,可听老爷子这一说,就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婚事推掉了,椿芽松了口气。
想着再过一年半载的,姜家湾就要解放了。她自个儿的事倒是好说,家里这边还得再处理一下。她找到爹,商量着再卖几亩地,把总数控制在十二三亩。
姜茂山舍不得,可经不住椿芽磨叽。最后勉强答应到夏收过后,再卖上几亩。想想去年因为卖地败了椿芽的声誉,就觉得心疼。可椿芽却满不在乎,只要钱到手了心里才踏实。
“爹,等卖了地,咱还得继续装穷……”椿芽打着算盘说道。
“椿芽,爹一直装着,可搁不住人家不信啊……”姜茂山也是没辙。
平日里,他穿着旧衣烂衫,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穿,逢人就跟人家说:“这日子苦啊,没法过了”。可村里却总有人惦记着,真是防不胜防啊。
“哦,那咱就想个法子让他们相信呗?”
椿芽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她跟爹一说,姜茂山是哭笑不得。这好端端地就遇上了劫匪?这种点子也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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