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伯一生饱经风浪,亲手送走自己最后一个儿子,但是在仅剩的孙儿面前,仍不免表现出温情:“好孩子,你袭侯的机会,可能出现了……”
“爷爷?”鲍玄镜一脸懵懂。
他现在倒是愈发觉察小孩子的好处了,有些乐在其中。小孩子通常不会被警惕,能听到好多秘密,还可以有效装傻。
“好好补功课,爷爷回来检查。”鲍易拍了拍他,就此出门,行色匆匆。
“欸?还是要补啊?”鲍玄镜苦着小脸:“哎哟!”
鲍易都走了很久,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散去。
九宫天鸣,霸府仙宫,这不得分一杯羹?
说真的,这趟朝闻道天宫之行,亏到姥姥家去了!
曾经有一份丰厚的神祇礼物,关乎现世神祇的资粮,就放在他面前。
苍图神音讯全无,原天神如狗一只。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享用它的人!
可他却刚好被困锁在太虚幻境里!
景国也盯着,太虚道主也盯着,太虚阁员也盯着,他只能眼睁睁错过这一次。
就那么看着顾师义冲击现世神祇又失败,看着原天神戴上诸神冠冕——换做是他,这一步不知有多么辉煌,岂会如原天神一般,最后还是枷锁自戴,局限在天马原?
他若是自由之身,有太多办法可以分一杯羹。超脱层次的神祇资粮,哪怕只是分上一口,对于未来的道路,也是有绝大的好处。
他一口能吃出原天神那个废物几百口的效果来。
可是他完美错过。
这一切只是因为姜望建了座朝闻道天宫,说什么传道于天下,而他去装可爱扮天真,听了一堂课!
太昂贵的课酬!
时也运也。
都已经自道胎孕生,是货真价实的现世生灵了,冥冥中还有一种被天意针对的感觉。
怎么着,源海那一步走错了,难道弄成了天道庶子?
鲍玄镜揉着眉心,痛苦地走到自己的书桌前,铺开纸笔,乖乖地开始补功课。
在那不可观测、无法观想的意念深处,是一片浩荡无比的血海。
血海中心浪涛翻涌,浮现一座规模磅礴的尸山。
一只巨大的骨手,以托举的姿态探出尸山来!
掌心向天,五指如山。
那是巍峨的白骨神座!
在那白骨神座之上,一脸淡漠的鲍玄镜,神袍披身,岿然正坐。
“给我所有关于洗月庵的情报。”
他淡声吩咐:“重点是一个叫‘玉真’的尼姑。”
又道:“此外,齐国以前有个枯荣院,给我枯荣院的相关情报。”
尸山之中,好几具完整的尸体,摇摇晃晃爬将出来,一个倒栽,一个个跃进血海中。与之相应的是现世之中,一个个正常生活的人,忽然诞生了某种使命感,产生强烈的求知欲,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于是各自行动。
已经八年了!
以一位幽冥超脱者逐渐恢复的眼界,这八年的经营,已经胜过许多强者的一生。
在临淄城里,天子脚下,他不敢做得太过分。但该种的眼睛,早就一颗颗种下。
这一趟朝闻道天宫,总不能真个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