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毫无预兆地从她的眼角处滑落下来。晶莹的泪滴沾湿了她的睫毛。她整个人仿若沉浸在巨大而又美妙的梦境中,看不出丝毫的真实。直至看到江问月这张脸时,她才重新镇定下来。
她低头说道:“我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成员?”
想了想之后,她又放下了手机。她的目光带着焦虑、疑惑:“我该不该跟他们说。”
这十五年的时间里,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在飞速成长。在这样的成长过程中,他们以自己为根基,生长枝桠,开花结果。他们不少人熬不住在陌生时空里孤独前行的寂寞。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他们选择在这片崭新的土壤上开辟新的属于自己的疆土,最终汇聚成森林。
那这些人,这些熟悉的同伴,听到他们能够回去的消息后,还会选择回去吗?
季雨微一时也并不知道答案。
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么多年的期待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做选择。果不其然,尚未成家一直同她一样坚守的成员们听到这个消息时,无论男女、泣不成声。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太久,除了偶尔看到自己手腕上的智脑,才能想起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而那些已经成家,甚至有后代的人,他们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给季雨微回应。他们只是同季雨微说:“我要想想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季雨微捧着手机微微有些惆怅。
也不知道这次回去,他们兵刀星盗团能带去多少人。
她曾经问过江问月,他们还有多长的时间处理身边的事务。
江问月表示并不清楚。但她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束缚他们身体、行为的能力随着她信仰的增多而开始溃散。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下周一,又或者是一个月后。
在季雨微和她的成员开始准备东西对这个世界做最后告别的时候,江问月也在写着自己的日记。她并不是一个多么喜欢记日记的人,但是她通过写日记,将自己的思绪和未来的看法整理出来。
在最后的结尾上,她写了自己的姓,j。
她将这个日记本交给了沈昤。
沈昤看到手中厚厚的日记本,他不明所以地翻开,便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简单地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便发现这与其说是江问月的日记,倒不如说是江问月对未来五百年甚至更久远的规划。
很难想象,一个瘦弱的女子是怎样用如此长远的目光去规划一个国家、一个世界的未来。一想到这里,沈昤便觉得无端地敬佩。他抬眼看向江问月,正看到江问月穿上衣服,正准备离开。他顿了顿,轻声说道:“你要回去了吗?”
“嗯。”江问月顿了顿脚步,她转头看向沈昤,她发现沈昤站在阴影处。周围的光影落在他的身周,只有他的一双眼睛,就这样固执地凝视着她所在的方向。
莫名的,江问月觉得沈昤问的不是这次这么简单的一场离开,而是之后,更加长远的诀别。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沈昤的方向走去。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沈昤的眼眶微红。
黑色和阴影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执着而又阴郁,可偏偏当江问月走近他的时候,那种负面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缠绕的、柔和的不舍。
江问月将自己制服上的腰带解了下来。柔软的、白色的、属于研究员制服的腰带就这样被她握在了手心里,随即轻轻缠绕在沈昤的眉眼处。
她没有系结,而是轻轻拿着尾部,她微微低头,呼吸轻轻地落在沈昤的面上。她低头在沈昤苍白的唇部上映上了一个吻。
吻一触即离,柔软的腰带覆盖住了沈昤大半张面容,江问月看不清沈昤此刻的神情,但她却莫名地感受到沈昤此刻睁大了双眼。
她轻笑着,在沈昤的耳边开口道:“告别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