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了正虞清的衣襟,语气温和:“你喜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虞清立即点头:“我喜欢,我太喜欢了!”他激动地四处张望转过年来,钻到柜台后,去翻看备在那里的算盘和菜单。
姜姮体贴地说:“书铺就在对面,刚开张你要是忙不过来,就遣个人来说一声,我让伙计来帮你。”
虞清敛袖于身前,乖乖巧巧地躬身应是:“谢娘子。”
梁潇看着他这副傻样,忍不住笑了。
姬无剑原本就在忙着同官府交涉,办理公函和契书,顺道帮着虞清把手续也都办齐了,挑选个良道吉日,结彩开张。
虞清换下了箭袖劲装,穿上了黛色绸布长袍,戴着折上巾纱帽,打扮得儒雅温和,站在酒楼门前笑着迎客。
梁潇搬了张椅子坐在对面的书铺前,远远瞧着虞清,调侃:“傻样。”
晏晏跑过来往他身上爬,嘟嘴:“不许说虞叔叔傻。”
梁潇把她捞到怀里,笑说:“这可奇了,他什么时候把你收买了?”
晏晏也说不出什么,窝进他怀里,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姜姮趁着书铺生意不怎么忙,端出来一小碟糖炒栗子。
晏晏懒洋洋抬眸掠了梁潇一眼,梁潇十分自觉地挽袖子剥栗子。
姜姮轻拍了下晏晏的小脑袋,想回柜上,蓦地抚住胸前,低身干呕起来。
梁潇忙起身,把晏晏和栗子都放下,去看姜姮,“你怎么了?”
姜姮呕了一会儿,只觉头晕目眩,险些向后仰倒,梁潇忙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前,忧心忡忡地问:“姮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姜姮虚弱地点头:“有点恶心,总想吐,可又吐不出什么,一阵阵往上泛酸水。”
她说着说着,表情逐渐僵住。
梁潇亦反应了过来,内心喜悦翻涌,扶着姜姮的手隐隐颤抖,好半天才轻声说:“我派人找郎中来看看。”
书铺后有间耳房,梁潇给姜姮搬了张椅子,察觉到她手凉,又往手炉里添了点银丝炭,给她塞手里。
郎中诊了许久,才笑着道:“娘子是有喜了,快两个月了,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可得仔细着。”
梁潇喜滋滋地让虞叔把人送出去。
待人走后,姜姮才狠推了梁潇一把,“你混蛋!”
她这点力气哪能推得动梁潇,梁潇站得稳稳的,黏糊糊地去搂她,“对对对,我混蛋,你小心身子,郎中让你养着,你就先别来书铺了,我替你看着生意,你回去歇着吧。”
姜姮心里来气,一双秀眉拧起:“我好不容易开了分铺,生意正是刚做起来的时候,这个时候怀孕,让我怎么办?”
“那有什么难办的?有我在呢,书铺我替你经营,哪怕不开又能怎么样?我有的是钱,我们所有人使劲花,花十辈子都花不完。”梁潇随口道。
姜姮抬头看他,双眸晶亮,字句清晰响亮地问:“既然钱永远也花不完,那你为什么要费周折给虞清开酒楼?你让他好好地,安安稳稳地花你的钱,你不是很好吗?”
梁潇一时叫她问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姜姮轻扯了扯唇角:“说到底,在你心里,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的。男人要立业,女人只要安心等着被圈养。”
她脸上表情伤心,梁潇看得不忍,轻声说:“我可以改,我一直在改。”
他不否认他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守在闺阁里,建功立业保家卫国都是男人的事。
即便后来有所转变,也并不是因为他的思想转变,而是因为他发现,从前那种生活模式姜姮不喜欢,她不开心,甚至一度想要摆脱他。
他为了留住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按照她的意愿去妥协,却从没有深究过这背后的道理。
姜姮是真觉得委屈了,也太害怕会回到从前,她被关在四面红墙里,像菟丝花似的依附梁潇而活。
不由得眼眶红了,颤声说:“我不要这孩子。”
梁潇猛地一凛,忙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