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需要几分钟便可以处理完毕的小伤口,陆太攀用了双倍时间才从床边站起身来。
“好了。”他对苏凉说道,然后他迟疑了一下,声音略哑地补充了一句,“以后身上有伤时,你就别逞强了。”
刚才给苏凉包扎伤口时,陆太攀就觉得自己双臂之下的青年瘦得有些过分,好像随便一阵风吹来便来将人吹散。
而那画面一出现在陆太攀脑海里,就叫他莫名有些不舒服。
“哦……”
苏凉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瞥向陆太攀,然后,苏凉便对上了一双凶悍而贪婪的猩红蛇眼。
青年瞬间大脑空白,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究竟要说些什么。
就在刚才,陆太攀说完那句看似随意的叮嘱之后便已经转过了身,脱下了外套,露出了精壮干练的背脊。
而他的背上覆盖着一满背的毒蛇纹身,那纹身纹得极其精美生动,特别是其中一条毒蛇,特别有立体感,仿佛下一秒就可以从他的背上一跃而出。
苏凉起码花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条毒蛇之所以如此有立体感,正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立体的。
那是多年前陆太攀为了保护他,在爆炸中被金属碎屑直接刺破了背脊留下来的疤痕。
“……后来干脆我把它纹成了纹身。”
临睡前,陆太攀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反正不纹也很吓人,纹的也正好是陆家的标示。”
“我一直都很想谢谢你。”苏凉这时候已经换上了睡衣,躺在了床上。
听到陆太攀的解释,他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还是提起了旧事。
“我听阿昭……我听陆之昭说,你后来离开了陆家。我还以为我之后再也没有办法再对你说谢谢了。如果没有你,我大概已经死在还上了。我……我真的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陆队。”
“我也没想到。”
陆太攀回应了一句。
“……你是星川大学的毕业生,应该能留在海城有个好工作才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当老师?”
沉默了一会儿,陆太攀问道。
下一刻,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侧青年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
“没什么,就是更喜欢当老师,能够帮助到偏远地区的孩子们,我会很开心。”
苏凉给出了一个相当粗略的解释。
其实在过去这几年里,他总是用同样的借口敷衍着其他人的询问。
不,严格说起来,这也不能算是借口,只不过这并不是他躲避到偏远山村来的真正理由而已。
但奇怪的是,在其他人面前总是可以心平气和,理直气壮的说出来的理由,回应时陆太攀时候,苏凉却觉得有点心慌。
谢天谢地的是,陆太攀并没有多问。
苏凉以为自己会很难睡着。
然而,乡村的夜比城里要安静许多,男人身上更是有一种让苏凉感到无比陌生却又熟悉的气息,冰冷,潮湿,馥郁,让人想到冰雪和繁花的味道。
当初在游轮上,苏凉曾经和陆太攀一同被困在漆黑的地下室,在那个时候,他也曾经在黑暗中依偎在当时还是卧底的男人身侧。
在绝望之中只有那个人身上的香气是唯一的救赎。
时隔多年,苏凉终于再一次的被同样的气息所萦绕,不知不觉中,青年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给他带来强烈安全感的男人本人,却在今夜罕见地失眠了。
瘦弱的青年身上的味道很干净。
在入睡之前,苏凉曾经红着脸向自己借了浴室和肥皂用来清洗身上的灰尘。
也正是因为这样,睡在被窝里的时候,陆太攀可以清楚的在苏凉身上嗅到跟自己十分相似的味道。
就像是他用味道覆盖了对方一般。
陆太攀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身体莫名有一些躁动。
第二天陆太攀是因为门缝另一侧传来的淡淡的香气而骤然惊醒的,从床上一跃而起的时候,陆太攀全身的肌肉都是绷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