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还有事要做。”梅桓抬头,想也没想的拒绝。
冯依依一怔,想不通为何梅桓不愿去见娄诏?
当初的南下千里去辛城,他定然是为娄诏,更不说后面的刺杀。
梅桓跟着戏腔哼了几句,淡淡笑着:“娘子其实心中也忐忑吧?我们兄弟俩的身份见不得光,若是相认,那便是罪臣余孽。保不齐就会有人借此大做文章,这两桩案子也就难说了。”
“你不去娄府,那想不想见我爹?”冯依依不放弃,“你去他那边好不好?一样可以帮着案子出力。”
梅桓一愣:“冯老爷他,他没事?”
接着像是想通了一般,笑了笑:“一定是中书大人的主意,他总是比别人想的深。一路走来成为一品权臣,众人仰望。”
冯依依在梅桓眼中看出崇敬与自豪。
“他每一步走的艰险,时时被那些人盯在眼中,而我,”梅桓话语一顿,“在暗中,可以帮他去做一些事。”
说了半天,冯依依发现梅桓根本就劝不动,这少年上来那股倔强的劲儿,倒是和娄诏一模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
“梅桓,你觉得你大哥希望你这样做吗?”如今,只能搬出娄诏。
作为世上唯一的亲人,冯依依不信梅桓不想与娄诏相认。
果然,梅桓陷入沉思,手里转着那盏凉掉的茶。
“大嫂,”良久,梅桓开口,青葱少年郎脸上全是认真,“我真的不能,当日凤鸣楼,詹勒他们看到了我的脸。”
是了,往后他只能躲在暗处。不能与大哥相认,那会为娄诏惹上天大的祸端。
其实也无所谓,就算是永远见不得光,他还是会去做些什么。娄诏可以在明处,那他就在暗处,做一个刺客,亦或是细作。
冯依依吃了一惊,眼看梅桓从桌后站起,转身往外走去,她赶紧起来追去外面。
梅桓不停,大踏步往走到尽头而去,头也不回。
“梅桓!”冯依依在后面追着,怎么喊,人就是不回头。
戏台上正是热闹的时候,武生精湛功底,与一众配戏战成一团,台下叫好声一片。
梅桓到了二层的露台处,手摁上栏杆,回头看了一眼:“大嫂,我必须得走了。你别告诉他,他走到今日不易。”
说完,还不及冯依依出口阻止,梅桓身子一跃,灵活翻下露台,稳稳落在街面上,随后混进了夜晚的人流中。
冯依依奔到扶栏前,昏暗的街上,已经寻不到梅桓的身影。
“阿桓!”宋锦瑶从后面追上来,两眼空洞的看着下面。
“他,”冯依依有些抱歉,叹口气,“我劝不住。”
宋锦瑶摇摇头,淡淡道:“冯小姐不必抱歉,本是我无理在先。”
里头戏唱的热闹,露台这边却一片冷寂。
宋锦瑶手里攥着油纸包,那是给梅桓买的酱肉。
“啪”,她将纸包狠狠摔在地上,对着街上喊了声:“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
冯依依先是一惊,随后就见宋锦瑶蹲去地上,哭出声来。原本张扬果断的姑娘,现在脆弱,无助。
好容易将宋锦瑶劝说回包厢内,人已经眼眶通红。
梅桓去了哪里,宋锦瑶并不知道。就是今日的见面,也是梅桓先递的信儿给宋锦瑶。
眼看耗了一晚上,终究是没留住人。
宋锦瑶擦干泪回了将军府;冯依依这边,娄诏过来接了回娄府。
白去四月坊走了一趟,一场戏下来,什么都没记得。
冯依依掀了帘子往外看,心中起伏不平。余光中,娄诏正低头看着手中文书,紧抿唇角。
正如梅桓所说,想动永王实在不是易事,哪怕手中握了证据,也总会推出几个替死鬼来。
而梅桓是娄诏的亲兄弟,这件事不管是宋家,还是梅桓本人,其实都是谨慎的。一来是晏帝对傅家的态度,二来,梅桓刺杀过皇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