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诏不说话,带着冯依依绕过前殿,直接去了夫子庙后院。
灯火悠悠,两人站在月亮门下,看着前面院中的一棵参天古槐。
树干粗壮,足足要三人合抱才行,巨大的盖顶撑开,枝叶繁茂,几乎将整个院子遮挡。
条条红绸系在树枝上,风一过便轻摆飘扬。
“魏州的夫子庙也有千年古树,雌雄合抱同体的银杏,像一对不离不弃的夫妻。那边的人称之为姻缘树,每逢过节,不少人会前去祈愿祭拜,系上红绸。”
娄诏眼望古树,淡淡说道。
冯依依仰脸看娄诏,又看去古槐:“哦。”
“你是觉得我不会说这种话吧?”娄诏一笑,视线锁上冯依依眉眼,“认为我像一块冰?”
冯依依不语,心里并不否认。娄诏的确冷清淡漠,似乎任何人都不会让他心起波澜。
“给。”娄诏抬起冯依依的手,轻轻在她掌心放下什么。
冯依依低头,看见手中的是一条红绸带,和古槐上的那些一模一样。
所不同的是,这条红绸上,写着她冯依依的生辰,还有娄诏的。
“我知道,五梅庵也有一颗姻缘树,是梅树。”娄诏垂手而立,语气微微酸涩。
他知道,当初冯依依约他去五梅庵,其实只想系上一条姻缘带,像别的姑娘那样。所以她几次嘱咐他一定要去,不过是想和他一起系上。
往事同样被冯依依想起,就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少女心事,总是希望自己同喜欢的人留下些美好回忆;亦或是想证明,她一直喊着夫君的人,会一直是她的。
她那样喜欢他,想拉着他让所有人看,让他们知道娄诏是她冯依依的夫君。
“你知道?”冯依依垂首,手心攥起。
“知道。”娄诏唇间送出两个字。
他怎能不知道?冯依依在他面前,心思向来浅显。或许,那日没有事情的话,他会去吧?
娄诏嘴角一抹讥笑,那是对他自己的。他明白,两年多的煎熬,是他活该,最开始就是他不珍惜。
“魏州的夫子庙,其实我有准备姻缘带。”娄诏抬脸,细长眼睛微眯,“可是,你已经不想去了。是我死端着自己的高傲,还以为你根本不会离去。”
冯依依轻叹一声,若是当年娄诏能将心里话说出,两人又是怎样一种局面?
可是,光阴不会倒流,有些事情实实在在发生了,只能面对。
“依依,今日我们系一次姻缘带,可好?”娄诏站去冯依依面前,双手扶上她的双肩,“以前我错,以后绝不会错。”
他要娶她,让她做他的夫人,一生一世。
冯依依垂眸不语,嘴唇紧抿。面对娄诏的坦白,她不知如何回应。
人家说她有主意,碰到事情总会干脆处理。可是有些事情实在乱,解不开,理不清。
“这样好不好?”娄诏见冯依依不说话,歪下头去看她的脸,“对你,我还像做赘婿那样,家里事全交给你,俸禄全给你,产业全给你。然后我只有你一个妻子,永不纳妾,不去花楼,不看别的女子一眼。”
冯依依抬脸,秀眉微蹙:“最后一条,你根本就做不到。”
诓人,每日街上多少女子,谁能做到不看一眼。
娄诏松了口气,摸摸冯依依头顶:“对,桃桃我当然还要看的,咱俩的女儿嘛。”
“才没有,”冯依依直接拒绝,这人怎么惯会捡便宜,“桃桃的爹爹是大哥。”
娄诏笑容一僵,随后语气软下来,打着商量:“好,那先把这个系上?”
从冯依依手里抽过姻缘带,娄诏走去姻缘树下,踱步绕着树身转了一圈。